8.一鱼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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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张三鲜收拾好了刀子和密封服之类的工具，把要带的东西都装进三轮车里就准备出发了。他本来是想租汽车去的，但是昨天全城的汽车基本都被水泡了，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再加上今天又要去分肉，所以整个SH一车难求，他就只好骑三轮车了。
刚把店门锁好，一只脚才跨上三轮，他就听到两声汽车喇叭响，转头一看一辆白色的集装箱货车朝他开了过来。货车在店门口停下，门一开郝香从上面跳了下来，欢快地冲他招手:“看我给你弄到了什么！”
张三鲜走过去一看:“哇海鲜冷藏车啊，哪儿来的？”
郝香热情洋溢地说:“我连夜给你找来的！厉不厉害！快夸我！”
张三鲜笑道:“厉害厉害，这种时候你还能找到这样的车，简直神通广大啊，又欠你个大人情。”
郝香得意:“要不是我机智，你今天还真打算骑几十公里的三轮过去啊？腿都给你蹬断了！快上车，趁人少早点走。”
张三鲜把东西都搬到车上，然后坐到驾驶室里，郝香麻利地发动车子飙了出去：“早就叫你买车了，又不缺钱还不赶紧买一辆，现在要用的时候没的用了吧？”
张三鲜说：“我没有驾照，买车也没用呀。”
“我去你连车都不会开？为什么不去学？”
张三鲜笑道：“我才刚刚成年啊，还没来得及考驾照呢。”
郝香说：“等这次忙完赶紧去考了，不会开车怎么行，人家为了抢怪兽肉还特意去考特种作业车的证呢，像吊车那种。”过了一会儿她又坏笑着看了看张三鲜：“你才刚满十八岁啊，真嫩，不错不错。”
由于洪水过后路况不好，车子开了两个多钟头才到达鲲坠落的地方。远远的郝香就看到了像哥特式建筑一样尖锐高耸的鱼尾，地上有一条三百米宽的深坑，是鲲坠落时在地上拖出来的，远望犹如远古陨石留下的遗迹。她开着车慢慢地行驶在鲲的身侧，看着群山般延绵无尽的巍峨鱼身，几次震撼得差点把车开进坑里。
“我的天哪，简直是小行星撞地球啊，这鱼到底是有多大啊……”郝香惊叹道。她原本想一直开到鱼头的位置看看到底有多长，但开到一半就被横在前面的鱼翅给挡住了。
“我的天连翅膀都这么厚！”郝香停了车，下车手搭凉棚遥望着，目测鲲的翅膀厚度起码在一百米以上，车子根本没法开过去。想从横里绕过去的话也够呛，一条翅膀二十公里，一折一返走到鱼头的位置起码还要五十多公里路。
“这翅膀简直神坑，为了绕个翅膀我就得多费多少油啊！”郝香又是惊叹又是吐槽。
张三鲜说:“别绕了，那边都是山和水塘，开过去也没路走，就先停在这里吧。”
“幸亏是掉在野外，如果是落在城里，光这俩翅膀就能把一座小城铲平了。”郝香感叹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张三鲜抬头望着鲲的背脊说:“不急吧，这么大的家伙没十天半个月根本分不完的，抢也没用。”
“那我先歇会儿，你要开始了就叫我。”郝香拿了个折叠椅在车旁坐下，拧开一瓶橙汁慢慢地喝着。虽然是夏天，但鲲巍峨的身体挡住了阳光，坐在它投下的阴影中就像坐在山阴下一样凉爽。一阵微风吹过，夹杂着鲲散发出的淡淡腥味，仿佛迎面扑来的海风，郝香不禁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由于洪水造成的交通不便，这次SH的怪兽料理师们没有上次来得快，直到上午十点多才陆陆续续有车子开过来。看到鲲顶天立地的巨大身躯之后，原本心急火燎的厨师们都看呆了，反而不知从何下手了，一个个都站着望洋兴叹，知道这次不用急了，谁都有份，再急也抢不完。
张三鲜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神厨李，向他打了个招呼:“李师傅你来啦！”
神厨李上次输给张三鲜，心里到现在还有些介怀，但又不能表现得太小气，只好不冷不热地也冲张三鲜点了下头:“来得挺早啊张师傅。”他看了看鲲，又说:“这么大条鱼，张师傅觉得我们应该从哪开始切？”
张三鲜说:“外面不要动，从里面开始切，尽量不要损坏外面的鱼鳞。”
“哦？为什么？”神厨李不痛不痒地应道。这时其他的料理师们也转过头来，他们知道这个姓张的年轻人有两把刷子，所以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张三鲜敲了敲鲲身上足有汽车引擎盖那么大的鳞片，鳞片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宛如厚重的青铜器:“鲲本身的肉质就不容易腐烂，再加上这层鳞片的控温能力非常强，足以抵挡夏季的高温。切割这么大的鱼作业量太大了，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留住鳞片的话可以保证肉在短时间内不会腐烂，不然很有可能发生‘鲸爆’类的事故。”
神厨李说:“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得钻进鱼肚子里去，从里往外割肉？”
“对，就像做糖心萝卜一样，从里面掏空它。”张三鲜笑着做了个挖的动作。
神厨李点头:“有道理。郝记者，你不把他这段话播一下吗？正好给其他人也提个醒。”
“嗯？你们在说什么？”郝香正被风吹得昏昏欲睡，听到有人叫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神厨李皮笑肉不笑地说:“张师傅发表重要讲话呢，你不向全国人民传达一下他对切割工作的指导意见？”
郝香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摄像头，埋怨张三鲜:“你刚说什么了，为什么不叫我？重说一遍！”
张三鲜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行了行了，赶紧开始干活吧，趁着现在人还不多先找个好位子。”
于是他从车厢里拿出工具，准备开始动手了。郝香看他套上密封服，就把备用的那套也拿了过来开始穿。
张三鲜说:“你也要进去？穿这个可不舒服。”
“那当然。”郝香把手机装进透明密封袋里，“上次没进去拍我就后悔了。”
张三鲜笑道:“里面都是内脏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好拍的，你进去可别嫌恶心。”
“我连命案现场都拍过，还怕这个。快走吧快走吧。”说着推着张三鲜就走。张三鲜帮她调了一下气瓶的阀门，叮嘱道:“到了里面注意着点气压计，气不够就赶紧出去，千万别拉开拉链。”
“知道了知道了，婆婆妈妈的。”郝香催促着。于是张三鲜拿起工具箱朝鲲走了过去，沿着体侧找到了一处被炸弹炸开的豁口，侧身费力地挤了进去。郝香跟在他后面，一只脚塞进去，两手用力扒着豁口两边的肉把身体探进去，结果进去一半就被卡住了，像三明治一样被鱼肉死死地夹在中间，连气都透不过来，只好喊：“我动不了了！”
张三鲜听见她喊，回过身来抓住她的手臂，使劲把她拉了出来，笑道：“怎么样不好走吧，一上来就被门挤了。”
郝香喘着粗气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我胸围太大才被卡住的，哪像你飞机场一挤就进来了。”
张三鲜一边笑一边给她打开头灯：“可我看你是肚子那里被卡住了呀。”
“胡说八道。”郝香打了他一下，看着周围红红白白的内脏和肉，说：“你准备从哪儿下手？我看这块肉挺嫩的，要不先切这块？”
张三鲜一边往里挤一边说：“先别忙，我先带你去弄点开胃小菜。”
“什么开胃菜？”郝香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在内脏上摸来摸去。
最后他看准了一节肠子：“就这里吧。”说着把刀用力插进肠壁，一手握着刀把一手推着刀背，用力向右划去，割开了一条两米多长的口子，一股水顿时从割口里涌了出来，郝香猝不及防被喷个正着，惊叫一声往旁边躲，满脸恶心的表情。
张三鲜忙说:“没事没事，海水而已。”
郝香这才松了口气:“哪来的海水？它连海水都喝？”
张三鲜说:“鲲不会捕食特定的生物，它那么大的体型已经没有哪条食物链能养得起它了，所以一向都是直接连海水一起吞进去，在消化道把有营养的东西过滤掉以后再排出来。”
郝香看着被他割裂的管状物说:“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它的肠子？”
“对。”
“我去，这肠子也太大了吧！”郝香震惊了，抬头看着这条直径在三米以上，比她人还高的巨型肠子，“简直跟外国的那种下水道一样了啊！”
张三鲜掀开肠子的割口，猫腰钻了进去:“这还只是小的肠子，大的跟地下溶洞一样呢。”
郝香跟着钻进去，腿一凉，身体的一半都没在了水里。肠子里面漆黑一片，灯光照不到头，犹如狭长的地下隧道。张三鲜吓唬她说:“你跟紧我别乱走啊，有的地方很陡的，万一脚一滑溜下去就别想摸回来了。”
郝香果然被他吓到了，跟紧两步说:“那要是真的走丢了呢？”
张三鲜笑道:“那你就一股脑走到头，我会在它菊花外面等你的。”
郝香打他:“去死！”
张三鲜一边笑一边往前走:“不过说真的，这里水算浅的，有的五六米深的地方一定要小心……”说着突然停下来:“找到了。”
“找到什么？”郝香跟上去，张三鲜却突然关了自己的头灯，然后伸手把她的也关了。
四周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郝香慌了:“你干嘛！想吓我啊！”刚想打开灯，却听张三鲜使劲搅了搅水，然后她身下的水面便慢慢地亮了起来，无数微小的光点随着水流盘旋，发出梦幻般的蓝色荧光，把周围照得一片幽蓝。
“哇……好漂亮！”郝香惊呆了，忙拿出手机来拍，“这是什么啊！”
“浮游生物的荧光。”张三鲜打开一只塑料袋，开始从水下抓东西出来往里塞。郝香凑上去一看，这才吃惊地发现肠壁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海洋生物，珊瑚海葵牡蛎海藻等等应有尽有，水里还有鱼虾迅速游过，简直就像海底一样，张三鲜正麻利地从上面扒海鲜下来装进袋子里。
“鲲的体内几乎就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生态系统，鲲为它们提供庇护所，它们为鲲生产生命活动所必须的物质和能量。”张三鲜说。
“简直就是个小宇宙啊。”郝香赞叹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不过神奇归神奇，你净抓这种不值钱的小海鲜干嘛，螃蟹海螺什么的哪里买不到，去割鲲的肉啊！”
张三鲜说：“那你可小看这些小海鲜了，这些小海鲜不光比一般的要鲜美好几倍，而且只要是贝类，里面无一例外都有珍珠。”
郝香一愣：“都有珍珠？”
张三鲜随手撬开一只牡蛎，剥开外套膜摸了摸，果然从里面取出一颗玉米粒大的珍珠。郝香的眼睛立刻就直了，把珍珠拿过来看：“还真有珍珠？凑巧的吧？”
张三鲜笑：“你随便开，只要有一只里面没有珍珠我就请你吃一年饭。”
第二天一大早，张三鲜收拾好了刀子和密封服之类的工具，把要带的东西都装进三轮车里就准备出发了。他本来是想租汽车去的，但是昨天全城的汽车基本都被水泡了，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再加上今天又要去分肉，所以整个SH一车难求，他就只好骑三轮车了。
刚把店门锁好，一只脚才跨上三轮，他就听到两声汽车喇叭响，转头一看一辆白色的集装箱货车朝他开了过来。货车在店门口停下，门一开郝香从上面跳了下来，欢快地冲他招手:“看我给你弄到了什么！”
张三鲜走过去一看:“哇海鲜冷藏车啊，哪儿来的？”
郝香热情洋溢地说:“我连夜给你找来的！厉不厉害！快夸我！”
张三鲜笑道:“厉害厉害，这种时候你还能找到这样的车，简直神通广大啊，又欠你个大人情。”
郝香得意:“要不是我机智，你今天还真打算骑几十公里的三轮过去啊？腿都给你蹬断了！快上车，趁人少早点走。”
张三鲜把东西都搬到车上，然后坐到驾驶室里，郝香麻利地发动车子飙了出去：“早就叫你买车了，又不缺钱还不赶紧买一辆，现在要用的时候没的用了吧？”
张三鲜说：“我没有驾照，买车也没用呀。”
“我去你连车都不会开？为什么不去学？”
张三鲜笑道：“我才刚刚成年啊，还没来得及考驾照呢。”
郝香说：“等这次忙完赶紧去考了，不会开车怎么行，人家为了抢怪兽肉还特意去考特种作业车的证呢，像吊车那种。”过了一会儿她又坏笑着看了看张三鲜：“你才刚满十八岁啊，真嫩，不错不错。”
由于洪水过后路况不好，车子开了两个多钟头才到达鲲坠落的地方。远远的郝香就看到了像哥特式建筑一样尖锐高耸的鱼尾，地上有一条三百米宽的深坑，是鲲坠落时在地上拖出来的，远望犹如远古陨石留下的遗迹。她开着车慢慢地行驶在鲲的身侧，看着群山般延绵无尽的巍峨鱼身，几次震撼得差点把车开进坑里。
“我的天哪，简直是小行星撞地球啊，这鱼到底是有多大啊……”郝香惊叹道。她原本想一直开到鱼头的位置看看到底有多长，但开到一半就被横在前面的鱼翅给挡住了。
“我的天连翅膀都这么厚！”郝香停了车，下车手搭凉棚遥望着，目测鲲的翅膀厚度起码在一百米以上，车子根本没法开过去。想从横里绕过去的话也够呛，一条翅膀二十公里，一折一返走到鱼头的位置起码还要五十多公里路。
“这翅膀简直神坑，为了绕个翅膀我就得多费多少油啊！”郝香又是惊叹又是吐槽。
张三鲜说:“别绕了，那边都是山和水塘，开过去也没路走，就先停在这里吧。”
“幸亏是掉在野外，如果是落在城里，光这俩翅膀就能把一座小城铲平了。”郝香感叹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张三鲜抬头望着鲲的背脊说:“不急吧，这么大的家伙没十天半个月根本分不完的，抢也没用。”
“那我先歇会儿，你要开始了就叫我。”郝香拿了个折叠椅在车旁坐下，拧开一瓶橙汁慢慢地喝着。虽然是夏天，但鲲巍峨的身体挡住了阳光，坐在它投下的阴影中就像坐在山阴下一样凉爽。一阵微风吹过，夹杂着鲲散发出的淡淡腥味，仿佛迎面扑来的海风，郝香不禁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由于洪水造成的交通不便，这次SH的怪兽料理师们没有上次来得快，直到上午十点多才陆陆续续有车子开过来。看到鲲顶天立地的巨大身躯之后，原本心急火燎的厨师们都看呆了，反而不知从何下手了，一个个都站着望洋兴叹，知道这次不用急了，谁都有份，再急也抢不完。
张三鲜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神厨李，向他打了个招呼:“李师傅你来啦！”
神厨李上次输给张三鲜，心里到现在还有些介怀，但又不能表现得太小气，只好不冷不热地也冲张三鲜点了下头:“来得挺早啊张师傅。”他看了看鲲，又说:“这么大条鱼，张师傅觉得我们应该从哪开始切？”
张三鲜说:“外面不要动，从里面开始切，尽量不要损坏外面的鱼鳞。”
“哦？为什么？”神厨李不痛不痒地应道。这时其他的料理师们也转过头来，他们知道这个姓张的年轻人有两把刷子，所以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张三鲜敲了敲鲲身上足有汽车引擎盖那么大的鳞片，鳞片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宛如厚重的青铜器:“鲲本身的肉质就不容易腐烂，再加上这层鳞片的控温能力非常强，足以抵挡夏季的高温。切割这么大的鱼作业量太大了，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留住鳞片的话可以保证肉在短时间内不会腐烂，不然很有可能发生‘鲸爆’类的事故。”
神厨李说:“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得钻进鱼肚子里去，从里往外割肉？”
“对，就像做糖心萝卜一样，从里面掏空它。”张三鲜笑着做了个挖的动作。
神厨李点头:“有道理。郝记者，你不把他这段话播一下吗？正好给其他人也提个醒。”
“嗯？你们在说什么？”郝香正被风吹得昏昏欲睡，听到有人叫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神厨李皮笑肉不笑地说:“张师傅发表重要讲话呢，你不向全国人民传达一下他对切割工作的指导意见？”
郝香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摄像头，埋怨张三鲜:“你刚说什么了，为什么不叫我？重说一遍！”
张三鲜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行了行了，赶紧开始干活吧，趁着现在人还不多先找个好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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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鲜说:“你也要进去？穿这个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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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鲜笑道:“里面都是内脏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好拍的，你进去可别嫌恶心。”
“我连命案现场都拍过，还怕这个。快走吧快走吧。”说着推着张三鲜就走。张三鲜帮她调了一下气瓶的阀门，叮嘱道:“到了里面注意着点气压计，气不够就赶紧出去，千万别拉开拉链。”
“知道了知道了，婆婆妈妈的。”郝香催促着。于是张三鲜拿起工具箱朝鲲走了过去，沿着体侧找到了一处被炸弹炸开的豁口，侧身费力地挤了进去。郝香跟在他后面，一只脚塞进去，两手用力扒着豁口两边的肉把身体探进去，结果进去一半就被卡住了，像三明治一样被鱼肉死死地夹在中间，连气都透不过来，只好喊：“我动不了了！”
张三鲜听见她喊，回过身来抓住她的手臂，使劲把她拉了出来，笑道：“怎么样不好走吧，一上来就被门挤了。”
郝香喘着粗气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我胸围太大才被卡住的，哪像你飞机场一挤就进来了。”
张三鲜一边笑一边给她打开头灯：“可我看你是肚子那里被卡住了呀。”
“胡说八道。”郝香打了他一下，看着周围红红白白的内脏和肉，说：“你准备从哪儿下手？我看这块肉挺嫩的，要不先切这块？”
张三鲜一边往里挤一边说：“先别忙，我先带你去弄点开胃小菜。”
“什么开胃菜？”郝香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在内脏上摸来摸去。
最后他看准了一节肠子：“就这里吧。”说着把刀用力插进肠壁，一手握着刀把一手推着刀背，用力向右划去，割开了一条两米多长的口子，一股水顿时从割口里涌了出来，郝香猝不及防被喷个正着，惊叫一声往旁边躲，满脸恶心的表情。
张三鲜忙说:“没事没事，海水而已。”
郝香这才松了口气:“哪来的海水？它连海水都喝？”
张三鲜说:“鲲不会捕食特定的生物，它那么大的体型已经没有哪条食物链能养得起它了，所以一向都是直接连海水一起吞进去，在消化道把有营养的东西过滤掉以后再排出来。”
郝香看着被他割裂的管状物说:“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它的肠子？”
“对。”
“我去，这肠子也太大了吧！”郝香震惊了，抬头看着这条直径在三米以上，比她人还高的巨型肠子，“简直跟外国的那种下水道一样了啊！”
张三鲜掀开肠子的割口，猫腰钻了进去:“这还只是小的肠子，大的跟地下溶洞一样呢。”
郝香跟着钻进去，腿一凉，身体的一半都没在了水里。肠子里面漆黑一片，灯光照不到头，犹如狭长的地下隧道。张三鲜吓唬她说:“你跟紧我别乱走啊，有的地方很陡的，万一脚一滑溜下去就别想摸回来了。”
郝香果然被他吓到了，跟紧两步说:“那要是真的走丢了呢？”
张三鲜笑道:“那你就一股脑走到头，我会在它菊花外面等你的。”
郝香打他:“去死！”
张三鲜一边笑一边往前走:“不过说真的，这里水算浅的，有的五六米深的地方一定要小心……”说着突然停下来:“找到了。”
“找到什么？”郝香跟上去，张三鲜却突然关了自己的头灯，然后伸手把她的也关了。
四周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郝香慌了:“你干嘛！想吓我啊！”刚想打开灯，却听张三鲜使劲搅了搅水，然后她身下的水面便慢慢地亮了起来，无数微小的光点随着水流盘旋，发出梦幻般的蓝色荧光，把周围照得一片幽蓝。
“哇……好漂亮！”郝香惊呆了，忙拿出手机来拍，“这是什么啊！”
“浮游生物的荧光。”张三鲜打开一只塑料袋，开始从水下抓东西出来往里塞。郝香凑上去一看，这才吃惊地发现肠壁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海洋生物，珊瑚海葵牡蛎海藻等等应有尽有，水里还有鱼虾迅速游过，简直就像海底一样，张三鲜正麻利地从上面扒海鲜下来装进袋子里。
“鲲的体内几乎就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生态系统，鲲为它们提供庇护所，它们为鲲生产生命活动所必须的物质和能量。”张三鲜说。
“简直就是个小宇宙啊。”郝香赞叹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不过神奇归神奇，你净抓这种不值钱的小海鲜干嘛，螃蟹海螺什么的哪里买不到，去割鲲的肉啊！”
张三鲜说：“那你可小看这些小海鲜了，这些小海鲜不光比一般的要鲜美好几倍，而且只要是贝类，里面无一例外都有珍珠。”
郝香一愣：“都有珍珠？”
张三鲜随手撬开一只牡蛎，剥开外套膜摸了摸，果然从里面取出一颗玉米粒大的珍珠。郝香的眼睛立刻就直了，把珍珠拿过来看：“还真有珍珠？凑巧的吧？”
张三鲜笑：“你随便开，只要有一只里面没有珍珠我就请你吃一年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