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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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远挂了电话和乔星辰低语了一声，又跑去揽住正要换衣服的陈予霖：“予霖，帮哥们办点事去呗？”
陈予霖放下换衣服的手，点点头：“行啊，什么事啊？”
彭远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出去说！”临走还和乔星辰使了个眼色。
彭远和陈予霖走了，乔星辰装模作样起身道：“吃撑了，谁跟我一块出去溜溜？”
其他人心领神会，立马一起勾肩搭背出去了，就一个不愿意动地方的陈清让坐在桌前，盯着黑着屏幕的手机，完全没注意到宿舍里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彭远拉着陈予霖站在楼下，没一会儿其他人都来了，陈予霖有点迷糊了：“彭远，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没事，就是尹丽莎叫咱们去操场做游戏，让我把你们都叫上。”
陈予霖点了点人头，少了个陈清让：“陈清让呢？”
彭远瘪瘪嘴：“不能怪我，尹大班花不让叫他。”
陈予霖这才明白他在搞什么名堂，不赞同的皱起眉头：“这样孤立同学不好吧？还是把陈清让叫上吧。”说完就要上楼。
彭远赶紧拉住他：“这是尹丽莎交代的，我要是办不到她说跟我朋友没得做！予霖，你可不能害哥们啊，你要是瞧不过去，你一会儿自己找尹丽莎说，要是你把人带去了尹丽莎发火，这个锅我可不背！”
陈予霖想了想暂且作罢了，一会儿和尹丽莎说吧，赵茹茹应该和尹丽莎在一起吧？尹丽莎要孤立陈清让，她也没说什么吗？难道是和陈清让生气了？
除了那晚上撞见的那一幕，陈予霖一直没发现这对情侣的关系有多好，好像总是那么不对付的样子，他都有点糊涂了。
*
赵婷茹看见孙子他们过来，里面果然没有陈清让，有点解气，但又有点担心，毕竟这才刚刚开学，以后同学之间还有很长时间要相处，陈清让这就和同学处不好了，以后可怎么办？
哎呀！她怎么又心软了！就该让那个老头坐坐冷板凳，好好反省一下！不想他了！
陈予霖走到尹丽莎和赵茹茹旁边，尹丽莎赶紧把位置让出来拉他坐下：“陈予霖！你可来了！我们都等很久了！”
陈予霖蹙眉坐下，道：“尹丽莎，你这样不好吧，再怎么样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因为一两句话就孤立陈清让，不让他参与集体活动吧？”说完他又看向赵婷茹，“赵茹茹，你说呢？”
果然是乖孙子，他爷爷总给他脸色看，他还替他爷爷说话，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赵婷茹安慰他道：“他那个性格，也许叫他来，他也不会来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陈予霖还是觉得不妥：“他不来是一回事，我们不叫就是另一回事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叫他。”
尹丽莎看了眼赵婷茹，赵婷茹一脸花痴的看着陈予霖，显然是被他的善良给迷住了，好吧好吧，就给陈予霖一个面子。
“那你打电话叫他吧。”尹丽莎心里没有孤立谁的意思，她就是纯粹的讨厌陈清让，不想叫他玩罢了。
陈予霖这才展颜，给陈清让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好像那边一直在等电话一样：“陈清让，同学们都在操场玩游戏，你要过来吗？”
陈清让对玩游戏没什么兴趣，孙子给他打电话就为了这事？他还等赵婷茹电话呢。
“不去，你玩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就很尴尬了，陈予霖看着通话被挂断的界面，有些认命道：“好吧，他不来。”
尹丽莎立马雀跃了：“耶！不来最好了！咱们玩吧！”说完就开始和同学们商量玩什么游戏了。
赵婷茹看向孙子失望的样子，对陈清让也是恨铁不成钢，他现在都被同学孤立了，只有孙子肯拉他一把，他还不领情？这个老头怎么这么个性啊！她也不管他了！
正要坐好玩游戏，赵婷茹的电话震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陈清让，她冷哼一声，按了挂断键，刚才叫他他不来，现在还想把她叫走挨训？她才不傻！
陈清让的电话又来了两次，赵婷茹都给挂断了，陈清让就好久不打了，不打更好！
“夏小曼，你要去哪啊？”
赵婷茹听见这个名字抬起头，就见一个女孩子站了起来，不是夏小曼是谁？
她很抱歉的和同学举了下手机：“我接个电话，你们先玩！”说完把手机放在耳边说着什么走到一边去了。
赵婷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看着同学们玩了会儿游戏，她鬼使神差的把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陈清让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通话中的提示，不远处的夏小曼还在讲电话。
*
陈清让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并不过分，反倒是赵婷茹莫名其妙和他发脾气，那个尹丽莎还和他没大没小的嚷嚷，他都没说什么，已经是很忍让。
赵婷茹该给他打电话，叫他出去谈谈吧？
只是他等了那么久就等到个孙子的电话，他就猜这个小气的老婆子一定是还在生气，要是他不打电话，她绝不会理他。
看了眼手机壁纸上的合照，赵婷茹被他搂着笑得腼腆的样子。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陈清让主动拨通了赵婷茹的电话，结果居然被老婆子居然给挂了！他接连打了三个，她挂了三次！事不过三，陈清让不打了，她求他他都不打了！
嗡嗡嗡。
本来寂静无声的手机突地震了起来，陈清让迅速拿过来，看到显示屏上“夏小曼”三个字，眼中的光彻底灭了。
想到这小丫头是不是又找他帮忙，他有点厌烦，但还是滑动了接通键：“喂？”
电话那头，夏小曼有些闷闷的：“陈清让，你现在肯定很生气吧？尹丽莎居然让班里的同学孤立你，她也太过分了。”
她这么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陈清让一愣：“什么？”
夏小曼惊讶道：“你不知道吗？我听班里的男生说，尹丽莎叫他们出来玩，特意不让他们带着你呢，你今天不是和她闹翻了吗？她就鼓弄班里同学孤立你！”
是吗？可是孙子刚才不是叫他出去吗？陈清让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
电话那头的夏小曼见他不说话，愤愤不平道：“这个尹丽莎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就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对班里的男生呼来喝去的，想孤立谁就孤立，但对班里的女生也没个好脸色了，每天拉帮结派的，她和五班的那个赵茹茹好，那个赵茹茹喜欢陈予霖，她就总替赵茹茹制造机会缠着陈予霖，也不管人家陈予霖愿不愿意，脸皮别提多厚了，真把自己当成三班的霸王了，你得罪了这两个人也是倒了霉了，你也不要太生气，这种女生就是这样的，你以后小心她们一些就好。”
夏小曼已经看尹丽莎不顺眼很久了，仗着自己是个混血装外国人，每天大大咧咧的和班里男生凑在一起称兄道弟，明明她们是一班的，一起进了舞蹈队，她却撇开她找五班的赵茹茹组合，故意无视她，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清让毕竟不是莽撞冲动的小男孩，细细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非是尹丽莎叫了班里男生出去不叫他，但是孙子觉得不妥给他打电话叫他一起去，结果他也没去。
这个夏小曼和他说这样，虽然听着像为他好，但是说话也太难听了，她知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就这么评价同学？
尹丽莎这个孩子他是不喜欢，但是种种行径都是发自内心维护赵婷茹的，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人，所以他不和她计较，这个夏小曼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说尹丽莎和赵婷茹，实在令他反感，虽然听起来是为他好。
“我知道了，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会自己弄清楚的，就这样，再见。”说完陈清让就把电话挂了，也不愿意和这孩子多说什么。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夏小曼有些无措，她听出了陈清让最后口气有些不好，他该不会也喜欢那个尹丽莎吧？她明明看到陈清让不喜欢和那些人凑到一起的啊？
赵婷茹远远看见夏小曼挂了电话，她立刻拨通了陈清让的电话，电话果然通了，她感觉心底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好像要烧到脑顶了。
她扥了扥旁边玩的开心的尹丽莎：“丽莎，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尹丽莎听闻忙担心的打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赵婷茹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凑到她耳边道：“没事的，好像大姨妈来了，我要回去看看，你玩吧，别管我了。”
尹丽莎闻言松了口气：“那你自己回去行吗？”
赵婷茹赶紧点头：“没问题的，你玩，别管我！”说着她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有些匆忙的走出操场。
陈予霖见赵婷茹提前走了，有些奇怪地问尹丽莎：“赵茹茹怎么走了？”
呦，陈予霖还是挺关心赵茹茹的嘛~
尹丽莎神秘回道：“亲戚串门来了，你就不用担心啦~”
单纯的陈予霖满脑袋问好，亲戚？什么亲戚啊？亲戚还能到学校串门吗？
*
陈清让拨出赵婷茹的电话，铃声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他有些坐不住了。
刚才赵婷茹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一时激动手滑把手机掉桌上了，等他再拿起来接的时候居然挂断了，他也就是晚接了那么三秒钟，她怎么就给他挂断了？
现在他打过去没人挂断了，但是也没人接，她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不应该啊，她现在应该和孙子他们在一起啊？
想着他给孙子打了个电话，但是也没人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陈清让套上外套匆忙下楼，刚跑出宿舍没几步就撞上走过来的赵婷茹，她的脸色很不好，见到他，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陈清让有点着急了：“你怎么了？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
赵婷茹瞥他一眼，自顾自转了个弯：“跟我过来。”说完也不说话了，脚步有些用力的走在前面。
现在来来往往还有同学，陈清让也不好和她拉拉扯扯的，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又走到了他们经常偷偷见面的小树林里。
赵婷茹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陈清让向她走过去，她立马伸手制止他：“别过来！你就站那，不要靠近我！”
她这种要和他保持距离的态度，让陈清让有些恼怒又有些不解，她到底要干什么？
赵婷茹先冷冷哼了一声，而后义正言辞道：“我是来和你说清楚，我没有往你口袋里放画，和宋老师也不熟，我昨天之所以爽约，是因为我昏倒在宋老师的道具柜子里了，宋老师送我去了医务室，校医说我只是太累了，他就带我去美术教室休息了一会儿，趁我还昏着的时候画的画，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担心。
但是你要是还以为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你就这么以为吧！我现在叫赵茹茹，不叫赵婷茹，不是你老婆！你管不着我！我以后愿意和谁好就和谁好，你也可以另找他人，我绝对不管你！”
赵婷茹这一段跟连珠炮一样，陈清让还来不及问上一句，她下一句就出来了，最后重点落到了她最后一句话上。
“什么你不是我老婆？你想和谁好啊？”
赵婷茹一听火气更大了，他都不关心她怎么昏倒了，就顾着问她想和谁好，她在他心里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他根本就不关心她死活，不关心她高不高兴，他就关心她别和别人跑了丢他的脸！
“你管我想和谁好！反正我今天和你说清楚，我既然已经是赵茹茹了，那么赵婷茹就不存在了，我也不是你老婆了，也不想再当那个老婆子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我是赵茹茹！十六岁的赵茹茹！没嫁给你！”
陈清让听完火气也上来了，她吃错药了？说什么胡话呢！她说不是就不是了？行，她就这么说是吧！
“行啊，你既然以后不是赵婷茹了，那你就离孙子远点，霖霖也不是你孙子了！”
赵婷茹没想到他拿孙子说事，立马炸毛了：“凭什么啊！就算……就算我不是赵婷茹吧，我和他也是同学呢！我就不离他远点！你管我呢！”
陈清让冷笑一声：“我当然管的着，我还是陈清让，他还是我孙子，我让他离你远点，你看他听不听我的？我现在就去告诉他，我是他爷爷！”
陈清让说完转身就走，赵婷茹赶紧去拉他，谁知这老头子一点也不客气的把她甩开，她一个没站稳扑通坐到了地上，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眼泪立马掉了出来：“陈清让！你干嘛这么不讲理啊！你干嘛一天到晚的针对我啊！我是你老婆我错了吗！”
陈清让其实就是吓唬吓唬她，对付她的不讲理他也只能比她更不讲理，根本也没想怎么样，见自己一不小心把她甩到地上了，忙停下脚步回去扶她，哄道：“我不是故意的，快起来。”
他这么一哄，赵婷茹就更委屈了，坐在地上撒泼：“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干嘛一天到晚的看我不顺眼！还猜忌我！你混蛋！”
看着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陈清让现在是真的反思了，这么多年他都和赵婷茹吵吵闹闹过来的，平时说话就是对着干，他真没意识到自己今天说话过分了，他还觉得比以前客气了许多呢。
要知道以前比这过分的多的是，可现在她偏偏生了这么大的气，要说起来，他们和好也还没几天，现在又吵起来了，仔细想想他说话语气是有问题，一直都有问题，就像孙子说的，自己的女朋友干什么那么凶？她还不是她女朋友，是他老婆！
陈清让蹲下身，抬手替她抹眼泪：“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猜忌你，也不该对你凶，以后不这样了。”
这态度一点也不诚恳！赵婷茹啪的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哎，这脾气怎么还上来了呢？
陈清让有些冤：“以前不也总这么吵吗？你这次怎么这么较真啊，我也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
不是故意的才气人呢！她就活该被他凶、被他数落、被他骂是吧！他怎么不对别的小姑娘凶呢？还帮人搬东西，还拍照，快给人家当老公去吧！
赵婷茹推开他站起来，昂首道：“反正我今天和你说开了，我再也不想给你当那个洗衣服做饭看孩子的老婆子了，从今以后我就是赵茹茹，我要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反正你也看我不顺眼，你看谁顺眼和谁好去吧！我就不信你年轻以后半点没想过换个人过日子！”她深吸口气，最后大声道，“咱俩以后分道扬镳！”
赵婷茹说完就走，陈清让迅速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用力压在一旁的树上，一双黑眸像是燃着火焰，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斯文，像只暴怒的狮子：“放屁！我要是这么想过我他妈就不是人！赵婷茹，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早就想和我分了找别人？”
赵婷茹从来没听到过陈清让说脏话，更没见过这样盛怒的陈清让，她吓得腿都要软了，但自尊让她不能这个时候屈服，她不能总被陈清让这么压着……
她咽了下口水，梗着脖子道：“对啊！我想找个温柔体贴会哄我开心的丈夫！再也不想要你这样一天到晚骂我数落我给我脸色看的丈夫！你以为你履行丈夫的责任，不在外面胡搞挣钱回家就够了吗！我嫁给你不是为了给你当出气筒和老妈子的！”
陈清让听完就像被人攥住了心脏，有一瞬间居然喘不过气来，他把她的手腕越握越紧，他看到了她脸上痛苦害怕的表情，可是他不愿意放手。
他深吸了好几次气，咬着牙低头向她靠近，鼻尖都快要挨到鼻尖了，他才恶狠狠道：“赵婷茹，你想也别想，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别想嫁给别人！”说完他将她松开，转身离开，他怕自己继续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她做点什么。
陈清让一松开，赵婷茹就跌坐了下去，她真的要被吓死了，真的怕他了，泪眼模糊的看着陈清让就这么走远不管她了，她心凉了，冲着他的背影不甘地喊道：“陈清让！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难道就没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就这么死盯着我不放！”说到后面她没力气了，呢喃着“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陈清让脚步的一顿，他想做的事情？他能有什么想做的事？
他不像赵婷茹，年轻了以后那么高兴，想读书，想跳舞，想这想那，还想换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也是那个活了六十多年的陈清让，他没有理想，也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活着好像就是为了达成别人的期望，对生活一次次的妥协。
他年少的时候，家里算得上是富足，祖上一直是做买卖的，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不说出类拔萃，但在那个时代衣食无忧已经是难得了，他父亲没读过书，但是出去跑买卖见识的人多了就懂了读书的重要性，回来就和他和大哥念叨，让他们好好读书。
只是后来父亲早逝，家里的买卖靠母亲撑着，大哥成家立业，母亲遵照父亲遗愿，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继续读书，自己撑着这个家养活他。
他为了不让母亲失望，就埋头苦读，渐渐的除了读书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还遇上了文|革，高考都废除了，本来以为读书无望了，一直在城里闯荡的二叔却出息了，还当了个干部，二叔膝下无子，那个时候赶上一个机会，就是工农兵学员，二叔要把他带城里去，他思前想后还是撇下赵婷茹和女儿去了，他那时候单纯就想着以后出息了能把她们接过去了。
城里的日子比在家里更苦，工农兵学员大都是干部子弟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他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婶婶并不待见他，总是背地里苛待他，在学校里有人故意找他事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和二叔说，每天就是默不作声的埋头苦读少惹是非，就因为这当初的校长才对他高看一眼，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留校当教员。
他那时候只懂读书，和二叔撕破脸以后，他就跟傻了一样，也不会照顾自己，日子过的一团糟，直到赵婷茹来了他才真的像是过日子了，他知道赵婷茹来了以后是来跟他受苦了，可他那时候就是穷的没办法能怎么办？
那时候学校里的馒头不要钱，他都会厚着脸皮多拿几个回家，女儿的作业本也是学校里废了的文件他要回来订成册子给女儿用，他那时候只想着怎么省钱过日子，这样的他怎么给赵婷茹温柔体贴？
后来时间久了，他就养成了那样的性子，赵婷茹想要的温柔体贴，他做不到。
听完赵婷茹的话，他真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一塌糊涂，和他同甘共苦五十年的老婆，心里一直在怨他，她想重新开始，过没有他的日子……
而他，除了对她发火威胁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让他放过她，他要怎么放下跟了他五十年的女人？
彭远挂了电话和乔星辰低语了一声，又跑去揽住正要换衣服的陈予霖：“予霖，帮哥们办点事去呗？”
陈予霖放下换衣服的手，点点头：“行啊，什么事啊？”
彭远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出去说！”临走还和乔星辰使了个眼色。
彭远和陈予霖走了，乔星辰装模作样起身道：“吃撑了，谁跟我一块出去溜溜？”
其他人心领神会，立马一起勾肩搭背出去了，就一个不愿意动地方的陈清让坐在桌前，盯着黑着屏幕的手机，完全没注意到宿舍里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彭远拉着陈予霖站在楼下，没一会儿其他人都来了，陈予霖有点迷糊了：“彭远，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没事，就是尹丽莎叫咱们去操场做游戏，让我把你们都叫上。”
陈予霖点了点人头，少了个陈清让：“陈清让呢？”
彭远瘪瘪嘴：“不能怪我，尹大班花不让叫他。”
陈予霖这才明白他在搞什么名堂，不赞同的皱起眉头：“这样孤立同学不好吧？还是把陈清让叫上吧。”说完就要上楼。
彭远赶紧拉住他：“这是尹丽莎交代的，我要是办不到她说跟我朋友没得做！予霖，你可不能害哥们啊，你要是瞧不过去，你一会儿自己找尹丽莎说，要是你把人带去了尹丽莎发火，这个锅我可不背！”
陈予霖想了想暂且作罢了，一会儿和尹丽莎说吧，赵茹茹应该和尹丽莎在一起吧？尹丽莎要孤立陈清让，她也没说什么吗？难道是和陈清让生气了？
除了那晚上撞见的那一幕，陈予霖一直没发现这对情侣的关系有多好，好像总是那么不对付的样子，他都有点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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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婷茹看见孙子他们过来，里面果然没有陈清让，有点解气，但又有点担心，毕竟这才刚刚开学，以后同学之间还有很长时间要相处，陈清让这就和同学处不好了，以后可怎么办？
哎呀！她怎么又心软了！就该让那个老头坐坐冷板凳，好好反省一下！不想他了！
陈予霖走到尹丽莎和赵茹茹旁边，尹丽莎赶紧把位置让出来拉他坐下：“陈予霖！你可来了！我们都等很久了！”
陈予霖蹙眉坐下，道：“尹丽莎，你这样不好吧，再怎么样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因为一两句话就孤立陈清让，不让他参与集体活动吧？”说完他又看向赵婷茹，“赵茹茹，你说呢？”
果然是乖孙子，他爷爷总给他脸色看，他还替他爷爷说话，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赵婷茹安慰他道：“他那个性格，也许叫他来，他也不会来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陈予霖还是觉得不妥：“他不来是一回事，我们不叫就是另一回事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叫他。”
尹丽莎看了眼赵婷茹，赵婷茹一脸花痴的看着陈予霖，显然是被他的善良给迷住了，好吧好吧，就给陈予霖一个面子。
“那你打电话叫他吧。”尹丽莎心里没有孤立谁的意思，她就是纯粹的讨厌陈清让，不想叫他玩罢了。
陈予霖这才展颜，给陈清让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好像那边一直在等电话一样：“陈清让，同学们都在操场玩游戏，你要过来吗？”
陈清让对玩游戏没什么兴趣，孙子给他打电话就为了这事？他还等赵婷茹电话呢。
“不去，你玩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就很尴尬了，陈予霖看着通话被挂断的界面，有些认命道：“好吧，他不来。”
尹丽莎立马雀跃了：“耶！不来最好了！咱们玩吧！”说完就开始和同学们商量玩什么游戏了。
赵婷茹看向孙子失望的样子，对陈清让也是恨铁不成钢，他现在都被同学孤立了，只有孙子肯拉他一把，他还不领情？这个老头怎么这么个性啊！她也不管他了！
正要坐好玩游戏，赵婷茹的电话震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陈清让，她冷哼一声，按了挂断键，刚才叫他他不来，现在还想把她叫走挨训？她才不傻！
陈清让的电话又来了两次，赵婷茹都给挂断了，陈清让就好久不打了，不打更好！
“夏小曼，你要去哪啊？”
赵婷茹听见这个名字抬起头，就见一个女孩子站了起来，不是夏小曼是谁？
她很抱歉的和同学举了下手机：“我接个电话，你们先玩！”说完把手机放在耳边说着什么走到一边去了。
赵婷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看着同学们玩了会儿游戏，她鬼使神差的把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陈清让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通话中的提示，不远处的夏小曼还在讲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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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让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并不过分，反倒是赵婷茹莫名其妙和他发脾气，那个尹丽莎还和他没大没小的嚷嚷，他都没说什么，已经是很忍让。
赵婷茹该给他打电话，叫他出去谈谈吧？
只是他等了那么久就等到个孙子的电话，他就猜这个小气的老婆子一定是还在生气，要是他不打电话，她绝不会理他。
看了眼手机壁纸上的合照，赵婷茹被他搂着笑得腼腆的样子。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陈清让主动拨通了赵婷茹的电话，结果居然被老婆子居然给挂了！他接连打了三个，她挂了三次！事不过三，陈清让不打了，她求他他都不打了！
嗡嗡嗡。
本来寂静无声的手机突地震了起来，陈清让迅速拿过来，看到显示屏上“夏小曼”三个字，眼中的光彻底灭了。
想到这小丫头是不是又找他帮忙，他有点厌烦，但还是滑动了接通键：“喂？”
电话那头，夏小曼有些闷闷的：“陈清让，你现在肯定很生气吧？尹丽莎居然让班里的同学孤立你，她也太过分了。”
她这么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陈清让一愣：“什么？”
夏小曼惊讶道：“你不知道吗？我听班里的男生说，尹丽莎叫他们出来玩，特意不让他们带着你呢，你今天不是和她闹翻了吗？她就鼓弄班里同学孤立你！”
是吗？可是孙子刚才不是叫他出去吗？陈清让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
电话那头的夏小曼见他不说话，愤愤不平道：“这个尹丽莎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就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对班里的男生呼来喝去的，想孤立谁就孤立，但对班里的女生也没个好脸色了，每天拉帮结派的，她和五班的那个赵茹茹好，那个赵茹茹喜欢陈予霖，她就总替赵茹茹制造机会缠着陈予霖，也不管人家陈予霖愿不愿意，脸皮别提多厚了，真把自己当成三班的霸王了，你得罪了这两个人也是倒了霉了，你也不要太生气，这种女生就是这样的，你以后小心她们一些就好。”
夏小曼已经看尹丽莎不顺眼很久了，仗着自己是个混血装外国人，每天大大咧咧的和班里男生凑在一起称兄道弟，明明她们是一班的，一起进了舞蹈队，她却撇开她找五班的赵茹茹组合，故意无视她，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清让毕竟不是莽撞冲动的小男孩，细细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非是尹丽莎叫了班里男生出去不叫他，但是孙子觉得不妥给他打电话叫他一起去，结果他也没去。
这个夏小曼和他说这样，虽然听着像为他好，但是说话也太难听了，她知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就这么评价同学？
尹丽莎这个孩子他是不喜欢，但是种种行径都是发自内心维护赵婷茹的，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人，所以他不和她计较，这个夏小曼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说尹丽莎和赵婷茹，实在令他反感，虽然听起来是为他好。
“我知道了，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会自己弄清楚的，就这样，再见。”说完陈清让就把电话挂了，也不愿意和这孩子多说什么。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夏小曼有些无措，她听出了陈清让最后口气有些不好，他该不会也喜欢那个尹丽莎吧？她明明看到陈清让不喜欢和那些人凑到一起的啊？
赵婷茹远远看见夏小曼挂了电话，她立刻拨通了陈清让的电话，电话果然通了，她感觉心底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好像要烧到脑顶了。
她扥了扥旁边玩的开心的尹丽莎：“丽莎，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尹丽莎听闻忙担心的打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赵婷茹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凑到她耳边道：“没事的，好像大姨妈来了，我要回去看看，你玩吧，别管我了。”
尹丽莎闻言松了口气：“那你自己回去行吗？”
赵婷茹赶紧点头：“没问题的，你玩，别管我！”说着她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有些匆忙的走出操场。
陈予霖见赵婷茹提前走了，有些奇怪地问尹丽莎：“赵茹茹怎么走了？”
呦，陈予霖还是挺关心赵茹茹的嘛~
尹丽莎神秘回道：“亲戚串门来了，你就不用担心啦~”
单纯的陈予霖满脑袋问好，亲戚？什么亲戚啊？亲戚还能到学校串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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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让拨出赵婷茹的电话，铃声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他有些坐不住了。
刚才赵婷茹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一时激动手滑把手机掉桌上了，等他再拿起来接的时候居然挂断了，他也就是晚接了那么三秒钟，她怎么就给他挂断了？
现在他打过去没人挂断了，但是也没人接，她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不应该啊，她现在应该和孙子他们在一起啊？
想着他给孙子打了个电话，但是也没人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陈清让套上外套匆忙下楼，刚跑出宿舍没几步就撞上走过来的赵婷茹，她的脸色很不好，见到他，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陈清让有点着急了：“你怎么了？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
赵婷茹瞥他一眼，自顾自转了个弯：“跟我过来。”说完也不说话了，脚步有些用力的走在前面。
现在来来往往还有同学，陈清让也不好和她拉拉扯扯的，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又走到了他们经常偷偷见面的小树林里。
赵婷茹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陈清让向她走过去，她立马伸手制止他：“别过来！你就站那，不要靠近我！”
她这种要和他保持距离的态度，让陈清让有些恼怒又有些不解，她到底要干什么？
赵婷茹先冷冷哼了一声，而后义正言辞道：“我是来和你说清楚，我没有往你口袋里放画，和宋老师也不熟，我昨天之所以爽约，是因为我昏倒在宋老师的道具柜子里了，宋老师送我去了医务室，校医说我只是太累了，他就带我去美术教室休息了一会儿，趁我还昏着的时候画的画，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担心。
但是你要是还以为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你就这么以为吧！我现在叫赵茹茹，不叫赵婷茹，不是你老婆！你管不着我！我以后愿意和谁好就和谁好，你也可以另找他人，我绝对不管你！”
赵婷茹这一段跟连珠炮一样，陈清让还来不及问上一句，她下一句就出来了，最后重点落到了她最后一句话上。
“什么你不是我老婆？你想和谁好啊？”
赵婷茹一听火气更大了，他都不关心她怎么昏倒了，就顾着问她想和谁好，她在他心里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他根本就不关心她死活，不关心她高不高兴，他就关心她别和别人跑了丢他的脸！
“你管我想和谁好！反正我今天和你说清楚，我既然已经是赵茹茹了，那么赵婷茹就不存在了，我也不是你老婆了，也不想再当那个老婆子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我是赵茹茹！十六岁的赵茹茹！没嫁给你！”
陈清让听完火气也上来了，她吃错药了？说什么胡话呢！她说不是就不是了？行，她就这么说是吧！
“行啊，你既然以后不是赵婷茹了，那你就离孙子远点，霖霖也不是你孙子了！”
赵婷茹没想到他拿孙子说事，立马炸毛了：“凭什么啊！就算……就算我不是赵婷茹吧，我和他也是同学呢！我就不离他远点！你管我呢！”
陈清让冷笑一声：“我当然管的着，我还是陈清让，他还是我孙子，我让他离你远点，你看他听不听我的？我现在就去告诉他，我是他爷爷！”
陈清让说完转身就走，赵婷茹赶紧去拉他，谁知这老头子一点也不客气的把她甩开，她一个没站稳扑通坐到了地上，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眼泪立马掉了出来：“陈清让！你干嘛这么不讲理啊！你干嘛一天到晚的针对我啊！我是你老婆我错了吗！”
陈清让其实就是吓唬吓唬她，对付她的不讲理他也只能比她更不讲理，根本也没想怎么样，见自己一不小心把她甩到地上了，忙停下脚步回去扶她，哄道：“我不是故意的，快起来。”
他这么一哄，赵婷茹就更委屈了，坐在地上撒泼：“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干嘛一天到晚的看我不顺眼！还猜忌我！你混蛋！”
看着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陈清让现在是真的反思了，这么多年他都和赵婷茹吵吵闹闹过来的，平时说话就是对着干，他真没意识到自己今天说话过分了，他还觉得比以前客气了许多呢。
要知道以前比这过分的多的是，可现在她偏偏生了这么大的气，要说起来，他们和好也还没几天，现在又吵起来了，仔细想想他说话语气是有问题，一直都有问题，就像孙子说的，自己的女朋友干什么那么凶？她还不是她女朋友，是他老婆！
陈清让蹲下身，抬手替她抹眼泪：“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猜忌你，也不该对你凶，以后不这样了。”
这态度一点也不诚恳！赵婷茹啪的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哎，这脾气怎么还上来了呢？
陈清让有些冤：“以前不也总这么吵吗？你这次怎么这么较真啊，我也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
不是故意的才气人呢！她就活该被他凶、被他数落、被他骂是吧！他怎么不对别的小姑娘凶呢？还帮人搬东西，还拍照，快给人家当老公去吧！
赵婷茹推开他站起来，昂首道：“反正我今天和你说开了，我再也不想给你当那个洗衣服做饭看孩子的老婆子了，从今以后我就是赵茹茹，我要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反正你也看我不顺眼，你看谁顺眼和谁好去吧！我就不信你年轻以后半点没想过换个人过日子！”她深吸口气，最后大声道，“咱俩以后分道扬镳！”
赵婷茹说完就走，陈清让迅速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用力压在一旁的树上，一双黑眸像是燃着火焰，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斯文，像只暴怒的狮子：“放屁！我要是这么想过我他妈就不是人！赵婷茹，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早就想和我分了找别人？”
赵婷茹从来没听到过陈清让说脏话，更没见过这样盛怒的陈清让，她吓得腿都要软了，但自尊让她不能这个时候屈服，她不能总被陈清让这么压着……
她咽了下口水，梗着脖子道：“对啊！我想找个温柔体贴会哄我开心的丈夫！再也不想要你这样一天到晚骂我数落我给我脸色看的丈夫！你以为你履行丈夫的责任，不在外面胡搞挣钱回家就够了吗！我嫁给你不是为了给你当出气筒和老妈子的！”
陈清让听完就像被人攥住了心脏，有一瞬间居然喘不过气来，他把她的手腕越握越紧，他看到了她脸上痛苦害怕的表情，可是他不愿意放手。
他深吸了好几次气，咬着牙低头向她靠近，鼻尖都快要挨到鼻尖了，他才恶狠狠道：“赵婷茹，你想也别想，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别想嫁给别人！”说完他将她松开，转身离开，他怕自己继续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她做点什么。
陈清让一松开，赵婷茹就跌坐了下去，她真的要被吓死了，真的怕他了，泪眼模糊的看着陈清让就这么走远不管她了，她心凉了，冲着他的背影不甘地喊道：“陈清让！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难道就没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就这么死盯着我不放！”说到后面她没力气了，呢喃着“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陈清让脚步的一顿，他想做的事情？他能有什么想做的事？
他不像赵婷茹，年轻了以后那么高兴，想读书，想跳舞，想这想那，还想换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也是那个活了六十多年的陈清让，他没有理想，也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活着好像就是为了达成别人的期望，对生活一次次的妥协。
他年少的时候，家里算得上是富足，祖上一直是做买卖的，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不说出类拔萃，但在那个时代衣食无忧已经是难得了，他父亲没读过书，但是出去跑买卖见识的人多了就懂了读书的重要性，回来就和他和大哥念叨，让他们好好读书。
只是后来父亲早逝，家里的买卖靠母亲撑着，大哥成家立业，母亲遵照父亲遗愿，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继续读书，自己撑着这个家养活他。
他为了不让母亲失望，就埋头苦读，渐渐的除了读书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还遇上了文|革，高考都废除了，本来以为读书无望了，一直在城里闯荡的二叔却出息了，还当了个干部，二叔膝下无子，那个时候赶上一个机会，就是工农兵学员，二叔要把他带城里去，他思前想后还是撇下赵婷茹和女儿去了，他那时候单纯就想着以后出息了能把她们接过去了。
城里的日子比在家里更苦，工农兵学员大都是干部子弟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他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婶婶并不待见他，总是背地里苛待他，在学校里有人故意找他事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和二叔说，每天就是默不作声的埋头苦读少惹是非，就因为这当初的校长才对他高看一眼，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留校当教员。
他那时候只懂读书，和二叔撕破脸以后，他就跟傻了一样，也不会照顾自己，日子过的一团糟，直到赵婷茹来了他才真的像是过日子了，他知道赵婷茹来了以后是来跟他受苦了，可他那时候就是穷的没办法能怎么办？
那时候学校里的馒头不要钱，他都会厚着脸皮多拿几个回家，女儿的作业本也是学校里废了的文件他要回来订成册子给女儿用，他那时候只想着怎么省钱过日子，这样的他怎么给赵婷茹温柔体贴？
后来时间久了，他就养成了那样的性子，赵婷茹想要的温柔体贴，他做不到。
听完赵婷茹的话，他真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一塌糊涂，和他同甘共苦五十年的老婆，心里一直在怨他，她想重新开始，过没有他的日子……
而他，除了对她发火威胁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让他放过她，他要怎么放下跟了他五十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