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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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楚天的拒绝,地藏菩萨显然是有些失望。他也知道若非死后成佛,登入极乐世界,凡人的苦楚就永远会在轮回之中反复。然而,那些莫名其妙就是去了天地二魂的人又何其无辜。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叫天上无情的神明堪怜人类一眼呢?佛家虽西来,但也听闻人间水患,天灾等时,有大禹,羿这样的英雄下凡解救。更不用说那一位人之母,女娲娘娘了。

    与这些慈悲的大神相比,上神姑祖简直是无情到了无理取闹的地步。凡人弱小,面对困境,怎么可以不想帮扶呢?

    慈悲了一辈子的地藏菩萨实在不能理解上神的选择与冷眼旁观。

    观地藏神色,楚天忽然觉得有些不忍。那种属于凡人的困顿出现在神明身上后,会愈显得神明像一个人,这叫他是觉得亲近的。他才会觉得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念在地藏佛心慈悲,楚天便也表示。

    “关于无根命魂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如果有了结果自然会告知菩萨。只是,我力量有限,必要时还请菩萨帮我一把。”

    这样说,倒叫地藏菩萨的内疚与无力之感褪去一些。他立即表示自己会帮忙。楚天看了一眼脚下的谛听,又说:“关于我的身份,还请菩萨莫要声张。姑祖娘娘就是不愿宣扬,才让我来地府的。如果我的身份泄露了出去,上神那里……”

    “还请仙君放心,我必不会多言,”地藏双手合十承诺道。

    楚天对他点了点头,脚步一转便告辞了。

    刚走两步,就见那没出息的秦广王笑得嘿嘿站在一边,一副“哎呀你终于回来”的模样。楚天心中忽然就憋了一口气,干脆就停下来,瞪着他。

    阎罗殿主也不在乎他这个态度,径直上前两步,笑道:“好好好,仙君不愧是姑祖看重的人。”

    “你少来,”楚天斜眼,“阿顾要是知道我刚来就一不小心见了地藏菩萨,她一定会揍你的。”

    秦广王摸了摸下巴,“你不说不就行了。”

    阎罗殿主还真担心楚天一个冲动上脑,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大英雄,满嘴跑火车答应了地藏不该答应之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心眼儿偏到地平线去的上神是不会追究楚天傻,但一定会追究自己看顾不力。

    到那个时候,哎哟天,自己在天雷底下劈死几回都不够数的啊。

    他心有余悸,“幸好啊,你没有乱答应什么。”

    楚天给了他一个难以描述的眼神:你当我是傻的么?什么话都往外兜?秦广王面上一梗,心道阿顾叮嘱他的时候就说这孩子比较单纯耿直(傻愣缺呆),要自己盯紧一点儿。若非如此,他何必跟来呢。

    不过既然这孩子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作为一个前辈,还是多提点一句好了。

    “你是个明白人啊,所以我也在这儿和你多说一句,”阎罗,望了地藏刚才站着的地方一眼,郑重起脸色,“千万不要想着当什么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别想着什么拯救苍生。不可能的啊,不可能的。”

    楚天点头,刚想说自己能力不够,却被阎罗竖指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在于,你,没错,就是你,如果去选择拯救苍生,会惹得上神姑祖生气。她一生气,不要讲苍生了,整个世界都完了。”

    楚天心中一跳,下意识问:“……为什么?”

    秦广王深吸一口气,将一个一直存在着的残酷真相慢慢展露在了上神姑祖如今唯一的“弟弟”眼前。

    “因为……上神她不爱世人,她天生为神,从不知凡人极苦。她不爱凡人,不愿多看多闻,只想让他们自生自灭。”

    ·

    在秦广王掀了姑祖娘娘老底的时候,让我们来看看这位女神现在在干嘛。

    衣摆拖到地上脏兮兮的也不管;头发乱得像是个鸟窝一样顶在头上。她蹲在那里,手里捧着什么,一脸认真地在……玩泥巴。

    没错,她现在正蹲在那棵老树的树根下,在玩泥巴。

    简直是行为艺术。

    叶凡被一巴掌捏死之后,留下了一滩泥。按照阿顾原本的性格,大概会堆给老树做化肥。可现在她却把这摊泥给留下了,然后蹲在这儿研究了三天三夜。淤泥的臭气经久不散,阿顾一双手抓着它,就好像抓住了掌管恶臭的权柄。

    齐天大圣走近来时,被那个气味熏得一个倒仰,猴毛都被熏掉色了。

    见他神情,阿顾脸色郁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在和这些熏得不行的玩意儿打交道,这什么道理嘛。怒由心生,她转手把一坨泥往悟空同学身上丢。

    孙悟空一声尖叫,窜出去老远,好一会儿才回来。

    用花翎的长羽盖住了鼻孔,孙大圣瓮声瓮气地问:“怎么样,研究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吗?”

    “啊,研究出来了,”阿顾甩了甩手上的稀泥,“就是泥巴而已。”

    孙大圣立刻怪叫一声:“嗬!莫叫老孙猜准了,真有人效仿女娲,抟土造人了!”

    “你特么脑子掉洞里了,”阿顾立刻喷回去,张牙舞爪的,“真以为这世上谁还有姐姐这样的本事了。”

    “嘿嘿,老孙我不是脑子掉洞里,而是脑子开洞了,”孙悟空笑嘻嘻地凑上去,晃着手指,“谁说没有了,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你不就在身旁么。”

    “呵呵,我倒是想啊。但那个时候我连个形状都没有,啥玩意儿也看不清,啥玩意儿也没记住。抟土造人什么的,我不知道。叫你失望了,对不起啊。”

    再说下去,这姑娘可真要恼了。孙悟空见好就收,捏了一个引水诀,替阿顾冲掉手里的脏东西。

    “或许什么古法流传呢?你不是说过嘛,召见你的仪式都被流传下来了。”

    阿顾没有附和也没有否认,瞧着手里的淤泥被冲洗干净,她道:“他的创造不完全,不过是用土捏了个壳子,然后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塞了进去。但身上携带的力量却十分巨大,否则也不会能在你手底下过那么多招。”

    简直就像是地下黑作坊做出来的假冒伪劣食品,形大量足,味道奇怪,包装鲜艳。但掀开内部一看,就知道造出这玩意儿是有多不走心。

    吃了拉肚子啊,阿顾撇嘴嫌弃。

    “你要查这件事?”孙悟空问。

    “当然要查啊,”阿顾睁圆了眼睛,“有人挑衅我诶!什么都能忍,这个忍不了!”

    不,其实你什么都忍不了,孙悟空略槽一句,幽幽的,“我还以为你会稍微找一下理由,比如说,为了仙界安危之类的。”

    阿顾表示这种道貌岸然的事情是她会做的么?

    “啧,这叶凡是我亲手踢下去的。现在又重新爬上来,如果不是他自己作死去调戏瑶池神女。按他的能耐说不准真能混个神仙当当。要这样的话,老子的面子还要不要啦!”

    好吧,孙大圣耸了耸肩膀,松开了盖住鼻孔的翎毛,“抟土造人这事儿玄乎,老子不懂。但类似这样的死而复生,比之前本领还大的人我倒是见过。”

    阿顾眼睛一亮,一把揪住孙悟空脸上的猴毛,“谁!在哪儿!”

    “你他娘放手!”孙悟空怒气冲冲一掌拍掉阿顾的爪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托塔李天王家那熊娃,三太子,你家小徒弟他师弟,哪吒啊!”

    “噢!”一语点醒梦中人,阿顾瞬间get到了关键。然后扫了孙悟空一眼,“杨戬他不是我徒弟。”

    “行行行,不是不是,”大圣嘴上附和着,可脸上却是一副才不要听你解释的样子。

    阿顾不理他,脑中开始计划怎么绑架一只藕。

    孙悟空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姑娘在打什么馊主意。一手臂搭在老友的肩膀上,真心诚意地说:“哪吒这孩子吧,平时和我关系不错,要我对小娃娃下手,我还真有点不忍。”

    阿顾还了他一脸呵呵。

    “嘿嘿,所以这事儿你就莫要叫我去做了,不如去找杨二郎?”这种下黑手的事情,最适合他了。

    姑祖表示拒绝,拿出了十分有力的理由:“灌江口太远了。”

    “非也非也,”孙悟空立刻摆手,指着昆仑方向,“这几天元始天尊弘道*,凡是门下弟子都会相聚。更不用说他俩了。杨戬又事事以你为先,欺负一只小朋友嘛,绝对妥妥的。”

    阿顾素来不管仙人私下聚会,所以她还真不晓得这些事。得此消息,她立刻拍板,决定过去。反正已经很久没有找元始天尊麻烦了,就绑架他一个徒孙玩玩好了。

    至于齐天大圣表示自己下不了手?呵呵,谁信谁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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