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容王卫子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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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真的?”

    夏云荷鄙夷的扫向他的脸,“真与不真,你自己想想。还是说,你早就知道,只不过,选择性的忽略了?所以这些年,为了不被王爷发现,你要一直以这样的方式提醒你的存在?我的存在?”

    似是被夏云荷当中戳中了心事,夏溯光的脸一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姐姐,脸色刹那间变得极冷:“这件事,你还对谁说过?”

    夏云荷脸色晦暗,双眼无声,冷冷的勾唇:“你觉得我还能告诉谁?”

    溯光眉毛一扬,唇边带出一丝讥讽的笑:“既然姐姐谁都没说,那就给了我们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姐姐,我们能有今天,全都是八年前的那一举动,所以,你就是死也不能说出真相。”

    “我受够了曾经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再也不要回归到那样贫穷受人欺凌的日子,姐姐你也是,难不成你还想回到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穷苦山沟里?嫁一个猎人,过你凄苦的一生?姐姐,你觉得我们还能再回到那样的日子吗?”

    夏云荷脸色一白,呆呆的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一定要回到那里?难道你这些年是白学的不成?我们姐弟俩齐心协力,难不成还吃不上一口饭?”

    溯光嘲弄的看着她:“这可真是我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姐姐啊,呵呵,你以为日子会这般的好过?失去了凤王府的庇护,你我算什么?真是异想天开!”

    “姐姐,别想了,那样的日子,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你的目标就是凤王府的侧妃之位,而我,呵呵,相信我,你弟弟不会一直就这般一事无成的。”

    夏云荷的眸子一点一点的放大,她看着夏溯光,一脸的不解:“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溯光心念一转,眼角霎时划过一道精光:“姐姐你无需懂,你只要配合我,做好你自己就行。等你成了凤王侧妃,弟弟我的日子也能好过点儿。”

    夏云荷看着他唇角边的笑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所以,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溯光眯紧了眸子,轻轻一笑,“我的好姐姐喂,什么叫做利用你?难道姐姐不是心仪凤王殿下?难道姐姐不喜欢凤王府?难道姐姐真的想要离开这里?”

    被自家弟弟这般奚落,夏云荷的心里十分的不好受,她看着夏溯光,眼角眉梢,皆是嘲弄:“是啊,我舍不得,舍不得又如何?舍不得就能一步登天,成为侧王妃?夏溯光,你这是白日做梦。”

    不曾想,夏溯光却在这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是不是白日做梦,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你说得对,或许咱们现在不该这样决定彼此的未来,姐姐还是照旧做好自己,其他的,让弟弟来谋划就好。”

    夏云荷顿时警铃大作:“你要做什么?”

    夏溯光却拧紧眉心,凤眸中划过一道冷光:“既然他们无情,就莫要怪我无义了!”

    不知怎的,夏云荷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自己的弟弟,眼底满是悲痛:“都怪我,都怪我把你教育成这个样子,我对不起死去的爹和娘,夏溯光,你千万不要做出对不起凤王府的事,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夏溯光缓缓的站起身,一双黑眸寒光冷厉,杀气袭来,与之前狂妄自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姐姐,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眼中满是迷恋与痴狂。

    “这样的绝色,送给卫玠那个丑八怪,未免太过可惜了,侧妃哪里比得上皇妃?姐姐,你说呢?”

    夏云荷愕然的瞪大眼睛,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她呆呆的看着夏溯光,只觉得浑身都是刺骨的冷意,明明是温暖的四.月天,她的心却像被冻在冰窟窿一般,冷成了渣渣。

    此刻,那个被夏溯光定位目标的人却紧皱着眉头在御书房议事,讨论的焦点,自然是最近搅乱司幽国朝堂的‘杜字索命’,未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此次参加议事的,均是卫瑜琛信得过的人。

    这里面有容亲王、晋国公、平阳侯、林将军,这四个人可谓是当年的见证者。

    容亲王是辅助卫瑜琛上位的唯一皇子。

    晋国公是容亲王的外家,太后的娘家弟弟。

    平阳侯是卫瑜琛的支持方。

    林将军是继杜将军府被灭门之后顶替上去的大将军,曾经亦是杜大将军的手下。

    只不过,此人从卫瑜琛年少的时候便一直跟着他,关系之笃厚,自然非比寻常。

    这般一细数下来,这一个个的,还真都是卫瑜琛能够信得过人。

    且这些人和朝堂上的那些百官,还是有实质性的差别,那些人不敢讲的话,在他们这里,却可以在卫瑜琛的授予下,以讨论的方式讲出来。

    因为,卫瑜琛想要保住自己的江山,身边就必须有讲真话的人存在,这是他自登基以来,一直遵循的原则,而当初说这句话的人,却已经亲手被他杀了……

    “皇上?皇上?”晋国公看着不知何时陷入沉思的卫瑜琛,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微臣刚刚说的方案不对?”

    卫瑜琛蓦地抬头,看向长相中规中矩,一副老腐朽模样的晋国公:“嗯?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晋国公看卫瑜琛如此不在状态,不由一问:“皇上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卫瑜琛叹了口气,摆摆手:“没有,朕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晋国公几人对望一眼,似是明白了,能让皇帝在这样的情况下走神,那些所谓的前尘往事,必然是与杜家有关,毕竟,他们如今所讨论的,就是关于杜家的问题。

    “臣刚刚是说,对方显然是蓄谋已久,不如从当年那些被斩首示众的人里面寻找蛛丝马迹,照如今这大规模的报复来看,显然是当年那场,额,事变下中的参与者,或者,是遗孤,也有可能是他们联合起来对皇室的报复。”

    晋国公的话,卫瑜琛不是没有想过,亦在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过,可他当年在杜家灭亡之后,以雷霆手段铲除了依附着杜家的所有官员,甚至于连还在娘胎的孩子,他都没有放过,他并不觉得在那样的情况下,谁还有活着的可能。

    至于联合,那就更不可能,且不说当年该灭的已灭,即使根基牢靠的世家大族,也不敢公然与皇室作对,当年他能轻饶了他们,也是看在他们祖宗的基业上,如若他们不感恩途报,反过头来的倒打一耙,那他卫瑜琛就没必要将他们留下来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会是谁有这个本事呢?

    卫瑜琛想不明白的,其他人却未必想不明白,但凡是个人,都对他当年的做法,深恶痛绝,只不过他是皇帝,迫于皇权,不好说什么。

    但几千条人命就那么的没了,不是死于真正的通敌卖国,而是死在了他的不容人下,那是人命,不是牲畜,更不是奴隶,此等做法,当年不知道寒了多少人的心。

    想到那年血染京城后司幽国所经历的各种艰难,在座的人也不免一阵唏嘘,杜家几代忠良,换的这样的下场,难怪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无学子报考不说,辞官告老还乡之人亦不在少数。

    “朕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总而言之,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再发生,抓到一个一定要严惩,朕就不相信,我泱泱司幽,居然拿这些土匪没有任何办法!”

    “对方当真歼诈如狐,距离上次相府事件如今已经过去一两个月,此后再无消息传来,难道真的销声匿迹了不成?”

    “哼,这帮龟孙若是敢冒一个头,看老子我怎么收拾他们!”到底是粗人,这个林将军即使是在卫瑜琛的面前,也没有半分的收敛。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既然当年的名单已经拟好了,还是得按老方法来,守株待兔,倘若他们还要继续,那就一定能找到这个头。”

    平阳侯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便是连一直未曾说话的容亲王,也站起了身:“若真的查到蛛丝马迹,暂时先不要声张。”

    卫瑜琛看向一直紧蹙着眉头的容亲王,“皇兄可是有其他方法?”

    容亲王抬了抬眼皮,略有些发福的身材使得他看起来有点像弥勒佛,虽然胖了点,但却丝毫不掩其俊逸的外表,以及温润的性子。

    “没有,”容亲王淡扫了他一眼,“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卫瑜琛见容亲王这个态度,不由蹙了眉,其他人见状,哪还有不明白之理?

    纷纷起身告辞,说一千道一万,虽然他们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可皇上至始至终最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容亲王。

    可以说,倘若没有容亲王就没有而今的卫瑜琛。

    所以,无论容亲王是何态度,皇帝都能够容忍,就像现在,任谁一看,都知道容亲王是因何生气。

    想必,又是想起了杜府的惨案。

    因为杜府之案,当年容亲王险些和卫瑜琛翻脸,这件事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也一直成为俩人心头一直解不开的结。

    “皇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您就不能放下?”

    卫瑜琛的声音里带了丝祈求,显然,他已经被这件事折磨的几近崩溃。

    “我放心?呵,皇上,您可曾放下了?这么多年,你敢拍着你的良心说,你放下了?”

    容亲王声音虽不温不火,但唇角却勾着丝讽刺的笑,卫瑜琛被他这般一质问,竟噎得说不出话来,“朕……。”

    “咱们卫家几代都未曾做过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杜家更是几代忠良,便是连父皇也对杜家客气有加,可你,你做了什么?”

    “你虽身为皇上,可你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你就不怕,你就不怕百姓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吗?啊?”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太令母后失望了,我们卫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虽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可每每提及,都会让他深恶痛绝。

    容亲王果真是气急了,连说出来的话,更是有损天子颜面,原本以为卫瑜琛会暴怒,却没想到,他除了沉着脸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反驳,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起来了。

    容亲王见此话有效,不由继续道:“是,除了那件事之外,我承认你是个好皇帝,这些年来,你也一直向百姓们证明没有杜家我们卫家的江山照样能够守得住,照样能够屹立不倒。”

    “可是皇上,若是没有七弟呢?如果没有七弟的司幽国,真的还能守得住吗?”

    一提及卫玠,卫瑜琛的脸色瞬时间乌云密布,他怒视着卫子恒:“皇兄此话究竟是何意思?难不成朕的江山是靠卫玠打下来的不成?没有他,司幽国还能灭国不成?”

    “是与不是,皇上心里最清楚。今个儿臣不想与您争论这件事。”

    “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今日还会出现杜字索命吗?会吗?如今城中表面看风平浪静,实际上呢?谁背后不会议论些什么?那些曾经陷害杜家的人最后都落得了什么样的下场,还需我一件一件的说给你听吗?”

    “我有预感,之前的只是一个开始,对方接下来的行动,势必会更加疯狂,因为,最大的头,在你这里!”

    容亲王话音一落,他明显的感觉到卫瑜琛身形一震,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你,可曾后悔过?”

    卫瑜琛蓦地抬头,看向他向来敬重的皇兄,脸色有些难看:“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朕应该后悔吗?”

    “可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承诺她的?可还记得你们那才不过六岁的卫澜?还记得她尚在腹中的孩子?”

    “皇上,她是无辜的啊,她为了你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这个外人一一道给你听,你才能想起来?她唯一的血脉也被你狠心舍弃,你身为孩子的父亲,你就真的下得了那个心啊?”

    说到激动处,饶是卫子恒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卫澜,那个聪明绝顶,文武双全的好孩子,虽然只有六岁,却已风华初露,可就是这样一颗好苗子,依然没能躲得过自己亲生父亲的迫害!

    卫瑜琛心下一凛,眉目如笼薄冰:“皇兄,朕向来敬重于你,你也希望你懂得自重,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

    容亲王蓦地抬头,愣了千分之一秒后,眉头拧起,自嘲的勾唇:“原来在皇上心里,我也不过而而,既然您认为微臣管的太多,那日后微臣定会管住自己的嘴,少说话,多做事,皇上累了,微臣不敢打扰,告辞。”

    “皇……。”卫瑜琛嘴角微翕,还来不及叫住容亲王,他便已经退后几步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瑜琛被他的果决震的头有些晕,身子一晃,跌坐在龙椅上,面色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凄凉之色,“刘石,朕,真的错了吗?”

    名唤刘石的人长相阴柔,颌下无须,当他从暗处走出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皇上,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容亲王所言,虽然太过犀利,但他,其实也是为了您好。”

    “朕又何尝不知呢?可朕并没有觉得朕错了,想要守住我卫氏江山,哪里那般的容易?哪里会不见血腥?杜氏一族太过庞大,且均盘根错节在军营之中,朕堂堂卫氏江山,怎能将兵权交到一个外人的手里?”

    “更枉论,还是皇后的外家!一旦卫澜长大成人,未来所要面对的又岂止是区区杜家?朕未雨绸缪,将这一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朕有什么错?”

    “皇上,您累了,还是去歇着吧?”

    既然您这般以为,又为什么连自己的皇长子也不放过呢?他,又有什么错呢?难不成他还能与您争夺皇位不成?

    就算是皇长子争了,那也同样是你们卫家的江山,你能争夺,为什么你的儿子争不得?

    你又何至于亲手了结了他呢?

    容亲王之所以对您痛恨,正是因为这一点啊皇上!

    “朕不累,朕现在很清醒,杜云歌啊杜云歌,你好狠的心,便是连死了也不放过朕,这么多人替你出头,你可高兴了,杜云歌?”

    “杜云歌,你给朕出来,出来,你不是日日都来找朕吗?日日都想找朕复仇吗?你给朕出来,出来啊!”

    看着卫瑜琛突然间扭曲变形的俊脸,刘石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哎哟我的主子喂,这可喊不得,喊不得啊,当心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滚,你给朕滚,朕是堂堂一国之君,谁敢听朕的墙角?朕灭了他全族,滚,统统给朕滚下去!”

    见他如此这般,刘石知道,到底,皇上还是听进去了容亲王的话,到底,他还是在意那个‘杜字索命’,到底,皇后娘娘夜夜出现在皇上的梦境中。

    虽然他是皇帝,可他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他不在意杜云歌,又怎会到现在还未再立皇后?

    唉,冤孽,冤孽啊!

    刘石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卫瑜琛一脸疯狂的站在御书房中嚎叫,不由唤出了御前侍卫总领邱成,“皇上这会子无法冷静,你,将他打晕吧?”

    邱成一脸森寒的扫了刘石一眼,刘石脖子一缩:“皇上已经三四天没睡个囫囵觉了,今天若是再不睡,他的身体会垮的!况且,现在这情况,若是传到旁人的耳朵里,皇上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邱成犹豫了一下,开什么玩笑,让他将当今皇上打晕,他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得,这死太监,说的倒是容易。

    刘石见他这样,不由挤眉弄眼道:“怕什么?你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他还能砍了你的脑袋不成?更何况,你就算是死,也不是自己,有握陪着你不是?咱们谁都没有九族,用咱们的脑袋换皇上一夜无眠,可好?”

    邱成眼眸一眯,寒意森森:“你倒是忠心。”

    “你也可以忠心一下。”

    邱成眸光一冷,幽幽道:“皇上的心结在这里,你以为打晕他就能解决一切了?事情,只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话虽这么说,可邱成终究还是走到了卫瑜琛的身后,一手砍向他的后颈,卫瑜琛原本还想上前质问他,未曾想他会突然这么做,晕倒前,他脸上怒意不减反增:“大胆,朕要……。”

    可惜,黑暗袭来,终究还是,晕了过去。

    这一夜,御书房中有两个人顶着黑眼圈守在皇帝的榻前,深深的忏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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