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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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我以全镇第一成绩，考上了县城的重点中学。
当时母亲高兴坏了，承诺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我好好上学，无奈的是，锅也砸了铁也卖了，可是学费还是差了一千块钱。
秦家村，虽然大部分都姓秦，但是我家这一脉，却只剩了我们一家独门独户，加上一直是母子相依为命，所以并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平时作风就不太好的村长秦富贵竟主动的找上了家门，承诺愿意帮助母亲，也算是为了庆祝秦家村出了一个高材生。
当时的母亲激动无比，并当着对方的面，让我给人家写了一张欠条，可就是这张欠条，却差点将我们闭上了绝路。
原本按照上面的内容，只要一年内将这笔钱还上就可以了，可就在一个月后，我回到家看着母亲坐在院子里偷偷哭泣，才得知秦富贵竟偷偷的改了欠条的内容，一天五分的利息。
我们被秦富贵狠狠的坑了一把！
当时的母亲，除了家里养的十几头小猪仔，还有几亩良田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收入，可是猪还没有长大，地里的粮食还不到收获的季节，于是就无限期的拖延了下去，半年之后，原本的一千块钱，已经变成了五千……
好在这时候，小猪仔已经长大了，足足卖了一万五千块钱，母亲甚至很高兴的告诉我，说还了村长那八千，还能剩下七千，足够我们娘俩大半年的花销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当天晚上，我们这个全村闻名的穷迫小家却招来了小贼，双方拉扯之下，我的不小心将对方的一只胳膊砍伤，好在钱保住了。
而就在第二天一大早，秦富贵便带着他的儿子找上了家门，硬说我无缘无故砍伤了他的儿子，要一万块钱的医药费，我怒不可歇，选择了报警，可到了派出所，自己却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而母亲也整整哭了半个月。
最终，她还是瞒着我，将那一万五千块钱全部送到了秦富贵的家中！
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在新年的前一天，大年夜的晚上，我悄悄的潜入了秦富贵的家里，将一包耗子药投入了他家的猪圈……
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便成了死敌，秦富贵的儿子秦小山，也就是被我砍伤的那个小贼，只有一有机会，就会找我的麻烦，高中时期整整三年，我是在被对方不断的欺负、羞辱中熬过来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暗自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混好，然后也狠狠的欺负对方一回，虽然对当时我来说，有些遥远，也有些幼稚，可我却一直在为着这个目标努力奋斗着。
终于，又是四年过去了，当我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之后，再回想起当年那些事情，也觉得有些可笑，而曾经埋藏在心底的那股怨恨，也随着时间慢慢的淡化了……
因为当时的我，只想尽快的在上海那个大城市扎根，然后和心爱的人共同组织一个小家，将母亲接过来安享晚年。
无奈，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再次狠狠的伤害了自己一把，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曾经的那些所谓的对美好未来的规划，全部变成了可笑的遐想，而我也从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昂扬青年，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身伤心死的废物……
……
“求求，求求你们了，这个家是我和明子唯一剩下的东西了，你们不能把他收走啊，呜呜……”
突然，一道熟悉的，有些嘶哑，甚至是带着一丝痛苦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同时也将我从过去的痛苦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秦小山，卧槽尼玛！
我在心中愤怒的咆哮了一声，随即便用力推着轮椅飞速的向人群靠近。
“呵呵，你们这是干嘛呢？这么热闹？”
原本站在那里看热闹的人群，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顿时连忙转身，当看清楚我的样子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惊讶，紧跟着却变成了冷漠，还有一丝嘲笑，随即缓缓的向两边挪了挪脚步，主动的让出了一条路。
而下一秒，我的目光便直接落在了那熟悉的院子中，一道让我牵肠挂肚的苍老身影上面，不到半年的时间，对方头上的白发好像又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加的明显了。
而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绵羊一般瘫坐在冰凉的地上，脸色苍白无比，眼角的泪水已经将那满是皱纹的脸庞浸湿。
“明，明子……”
对方在看到我之后，先是一愣，紧跟着便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一般，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趁机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悲伤不见，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在这一刻我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可是我宁愿对方别在我面前露出这个笑容，因为它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了我的内心。
我甚至不敢去和对方的目光对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就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对方的怀中，像个小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张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狠厉，还有嘲笑。
“哎呦，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那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杂种吗？”
“我去，你这腿咋了？大半年没见，成了残废人士了？”
“真是可惜啊，看到你这幅样子，老子特么的都不忍心打你了……”
对方一边说着，便径直来到了我的面前，话音刚落，突然伸出巴掌，狠狠的向我的脸庞抽了过来！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直接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却没有带起他们哪怕是一丝的表情变化，只是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一些。
而我则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在时刻的提醒着我，对方就是那个曾经欺负了我整整三年的混蛋。
原本，我以为我会暴怒，甚至是疯狂的不计一切的和对方拼命，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我只想将对方这张脸记得更清楚一些，除此之外，心底没有一丝的愤怒，甚至是有些兴奋。
突然，我笑了，笑的无比灿烂。
“呵呵，这不是小山哥嘛，你怎么有时间来我们家啊？”
“妈，你也真是的，小山哥来了，您怎么也不知道让人家进屋呢？”
“来，小山哥，快到里面坐，兄弟从外面带回来一点好茶，咱哥俩快一年没见了吧，今天好好聊聊。”
同样的三句话，对方是在不断的羞辱我，而我却是像是一只哈巴狗，摇尾乞怜的向对方示好。
看到这一幕，周围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再次变了，从一开始的怜悯、嘲笑，直接变成了鄙夷，还有深深的厌恶。
“哎，没想到这么久不见，这小子还是这么没出息。”
“呵呵，这就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人家都骑在他头上拉屎了，可他却还主动的给人家擦屁股，要我说啊，这种人就是贱。”
“就是，他妈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嫁过来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将自己的丈夫还有公公婆婆都克死了，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留在我们秦家村……”
一阵阵低声的议论，接连不断的从这些围观群众的嘴中发出，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再次狠狠的插在了自己那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之上。
“呵呵，算你小子识相，不过茶就不用喝了，我看你怀里这些营养品倒是不错，老子今天心情好，就让你们娘俩先团聚一下，明天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屋子。”
就在众人还在不停的指责我和母亲的时候，面前的秦小山突然冷笑了一声，紧跟着便一把将我怀中的那些营养品抓在了手中，大摇大摆的向村子里面走去。
“小山哥，慢走，有时间兄弟请你吃饭。”
我连忙扭头再次对着对方的背影喊了一声，随即才看向了周围的那些围观群众，脸上依然带着卑微的笑容。
“呵呵，各位叔叔阿姨，大伯大妈，不好意思，又没能让你们看上我们家的热闹，没什么事情的话，就都散了吧！”
听到我这句话，众人的脸色纷纷一变，可最终还是带着一丝不甘，离开了我们家的门前……
当所有的人走后，现场便只剩下了我和母亲！
她依然站在院子当中，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我就停在了原地，静静的注视着对方，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我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彼此……
突然，我们的眼眶湿润了！
瞬间，两行热泪顺着我们的脸庞缓缓流下，模糊了双眼……
六岁那年，我以全镇第一成绩，考上了县城的重点中学。
当时母亲高兴坏了，承诺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我好好上学，无奈的是，锅也砸了铁也卖了，可是学费还是差了一千块钱。
秦家村，虽然大部分都姓秦，但是我家这一脉，却只剩了我们一家独门独户，加上一直是母子相依为命，所以并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平时作风就不太好的村长秦富贵竟主动的找上了家门，承诺愿意帮助母亲，也算是为了庆祝秦家村出了一个高材生。
当时的母亲激动无比，并当着对方的面，让我给人家写了一张欠条，可就是这张欠条，却差点将我们闭上了绝路。
原本按照上面的内容，只要一年内将这笔钱还上就可以了，可就在一个月后，我回到家看着母亲坐在院子里偷偷哭泣，才得知秦富贵竟偷偷的改了欠条的内容，一天五分的利息。
我们被秦富贵狠狠的坑了一把！
当时的母亲，除了家里养的十几头小猪仔，还有几亩良田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收入，可是猪还没有长大，地里的粮食还不到收获的季节，于是就无限期的拖延了下去，半年之后，原本的一千块钱，已经变成了五千……
好在这时候，小猪仔已经长大了，足足卖了一万五千块钱，母亲甚至很高兴的告诉我，说还了村长那八千，还能剩下七千，足够我们娘俩大半年的花销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当天晚上，我们这个全村闻名的穷迫小家却招来了小贼，双方拉扯之下，我的不小心将对方的一只胳膊砍伤，好在钱保住了。
而就在第二天一大早，秦富贵便带着他的儿子找上了家门，硬说我无缘无故砍伤了他的儿子，要一万块钱的医药费，我怒不可歇，选择了报警，可到了派出所，自己却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而母亲也整整哭了半个月。
最终，她还是瞒着我，将那一万五千块钱全部送到了秦富贵的家中！
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在新年的前一天，大年夜的晚上，我悄悄的潜入了秦富贵的家里，将一包耗子药投入了他家的猪圈……
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便成了死敌，秦富贵的儿子秦小山，也就是被我砍伤的那个小贼，只有一有机会，就会找我的麻烦，高中时期整整三年，我是在被对方不断的欺负、羞辱中熬过来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暗自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混好，然后也狠狠的欺负对方一回，虽然对当时我来说，有些遥远，也有些幼稚，可我却一直在为着这个目标努力奋斗着。
终于，又是四年过去了，当我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之后，再回想起当年那些事情，也觉得有些可笑，而曾经埋藏在心底的那股怨恨，也随着时间慢慢的淡化了……
因为当时的我，只想尽快的在上海那个大城市扎根，然后和心爱的人共同组织一个小家，将母亲接过来安享晚年。
无奈，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再次狠狠的伤害了自己一把，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曾经的那些所谓的对美好未来的规划，全部变成了可笑的遐想，而我也从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昂扬青年，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身伤心死的废物……
……
“求求，求求你们了，这个家是我和明子唯一剩下的东西了，你们不能把他收走啊，呜呜……”
突然，一道熟悉的，有些嘶哑，甚至是带着一丝痛苦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同时也将我从过去的痛苦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秦小山，卧槽尼玛！
我在心中愤怒的咆哮了一声，随即便用力推着轮椅飞速的向人群靠近。
“呵呵，你们这是干嘛呢？这么热闹？”
原本站在那里看热闹的人群，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顿时连忙转身，当看清楚我的样子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惊讶，紧跟着却变成了冷漠，还有一丝嘲笑，随即缓缓的向两边挪了挪脚步，主动的让出了一条路。
而下一秒，我的目光便直接落在了那熟悉的院子中，一道让我牵肠挂肚的苍老身影上面，不到半年的时间，对方头上的白发好像又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加的明显了。
而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绵羊一般瘫坐在冰凉的地上，脸色苍白无比，眼角的泪水已经将那满是皱纹的脸庞浸湿。
“明，明子……”
对方在看到我之后，先是一愣，紧跟着便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一般，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趁机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悲伤不见，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在这一刻我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可是我宁愿对方别在我面前露出这个笑容，因为它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了我的内心。
我甚至不敢去和对方的目光对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就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对方的怀中，像个小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张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狠厉，还有嘲笑。
“哎呦，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那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杂种吗？”
“我去，你这腿咋了？大半年没见，成了残废人士了？”
“真是可惜啊，看到你这幅样子，老子特么的都不忍心打你了……”
对方一边说着，便径直来到了我的面前，话音刚落，突然伸出巴掌，狠狠的向我的脸庞抽了过来！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直接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却没有带起他们哪怕是一丝的表情变化，只是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一些。
而我则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在时刻的提醒着我，对方就是那个曾经欺负了我整整三年的混蛋。
原本，我以为我会暴怒，甚至是疯狂的不计一切的和对方拼命，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我只想将对方这张脸记得更清楚一些，除此之外，心底没有一丝的愤怒，甚至是有些兴奋。
突然，我笑了，笑的无比灿烂。
“呵呵，这不是小山哥嘛，你怎么有时间来我们家啊？”
“妈，你也真是的，小山哥来了，您怎么也不知道让人家进屋呢？”
“来，小山哥，快到里面坐，兄弟从外面带回来一点好茶，咱哥俩快一年没见了吧，今天好好聊聊。”
同样的三句话，对方是在不断的羞辱我，而我却是像是一只哈巴狗，摇尾乞怜的向对方示好。
看到这一幕，周围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再次变了，从一开始的怜悯、嘲笑，直接变成了鄙夷，还有深深的厌恶。
“哎，没想到这么久不见，这小子还是这么没出息。”
“呵呵，这就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人家都骑在他头上拉屎了，可他却还主动的给人家擦屁股，要我说啊，这种人就是贱。”
“就是，他妈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嫁过来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将自己的丈夫还有公公婆婆都克死了，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留在我们秦家村……”
一阵阵低声的议论，接连不断的从这些围观群众的嘴中发出，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再次狠狠的插在了自己那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之上。
“呵呵，算你小子识相，不过茶就不用喝了，我看你怀里这些营养品倒是不错，老子今天心情好，就让你们娘俩先团聚一下，明天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屋子。”
就在众人还在不停的指责我和母亲的时候，面前的秦小山突然冷笑了一声，紧跟着便一把将我怀中的那些营养品抓在了手中，大摇大摆的向村子里面走去。
“小山哥，慢走，有时间兄弟请你吃饭。”
我连忙扭头再次对着对方的背影喊了一声，随即才看向了周围的那些围观群众，脸上依然带着卑微的笑容。
“呵呵，各位叔叔阿姨，大伯大妈，不好意思，又没能让你们看上我们家的热闹，没什么事情的话，就都散了吧！”
听到我这句话，众人的脸色纷纷一变，可最终还是带着一丝不甘，离开了我们家的门前……
当所有的人走后，现场便只剩下了我和母亲！
她依然站在院子当中，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我就停在了原地，静静的注视着对方，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我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彼此……
突然，我们的眼眶湿润了！
瞬间，两行热泪顺着我们的脸庞缓缓流下，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