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边的歌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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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舒夏告诉我,我都能猜到,舒建生就是她父亲。

    舒夏和她父亲的关系不好,这是我在得知她们的真实关系后显而易见就看出来的。父亲再婚,舒夏心情不好,我也能理解,只是不知该怎么去劝她,毕竟我只是个外人。

    如果沉默也能分类的话,我此刻的沉默应该代表着安慰。

    我想舒夏也不是想要一个能安慰她的人,她要我做的,或许只是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而已。

    一路无言,我们回到小区,在她家楼底下,我们互道晚安,彼此分别。

    走在小区的路上,我仰头看着星空,突然觉得这满天繁星其实也挺疲累的,从古至今,无数人曾像我这样,抬头看着它们,寄相思,寄思乡,寄托他们的喜怒哀愁,漫长的时光使它们承载了太多的情绪,却无处宣泄。

    出于同情,纵然我心中也有许多苦恼,还是决定不去麻烦它们。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出门,昨天的思考陷入瓶颈,今天我决定到市区各个咖啡厅转转,实地考察一下他们的经营方式,看能不能找到让我产生灵感的线索。

    坐在地铁上,我一只手拿着在路边买的包子,一只手用手机搜寻着市区口碑较好的咖啡厅。说实话,像现在这样在上班路上都考虑工作的事情,在以前我是从来没有过的,创业虽然给了我压力,但也同样给了我动力,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紧迫,恨不得将一分钟当成两分钟来度过。

    没办法,咖啡厅每天的房租就是一千块,我浪费一天,就等于是花掉一千块钱,这笔账算得我无比肉疼,也在心里埋怨过尧瑶无数次,不该为了一时高兴而如此任性,一千块钱对她来说或许还不够买她画上的一朵花,但钱终究不是大风刮来的。

    早上赶早营业的咖啡厅不多,大多集中在商业区,所以我第一站选择了最近的万达广场。出了地铁站,我就近来到只有几百米距离的上岛咖啡,才刚过九点,这里已经开始营业,我到的时候,服务员还在为一天的忙碌做着准备。

    接过服务员的菜单,我按照菜单推荐点了两杯店里推荐的主打咖啡,本来还想尝尝他们的甜点,可是时间实在太早,他们还没有做好。

    我没有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借口还想看看有没有想点的东西仔细研究起来,顺便拍了几张照片。

    上岛咖啡是一家连锁咖啡厅,其实这种连锁店,又是开在商业区的咖啡厅,经营方式与我对咖啡厅的规划是完全不同的,上一个商家就是借用了他们这种模式,结果很快就关门大吉。

    他们的经营模式是依托商业区对消费者的吸附能力走量,装修格调不错,但商业化气息严重,咖啡西餐甜点奶茶样样都有,样子精美但味道一般,更注重的是价格,想要在商业区吸引足够的人流量,价格肯定不会太高,我算了一下,在这里吃一顿西餐,比在肯德基麦当劳那样的快餐店也贵不了多少。

    一边喝着咖啡,我一边收集着咖啡厅里所有能带给我想法和经验的资料,临走的时候,我还带了他们一份打折宣传单走。

    接下来,我又去了BG野兽花园,这家咖啡厅装修更有格调一些,档次也要高一些,但与上岛咖啡本质上却没有太大区别。

    离开万达广场,我一路乘地铁赶到解放碑和观音桥,相继去了四家咖啡厅,每一家咖啡厅都有这样那样的区别,或主题,或档次,或装修风格,但浓烈的商业气息很难让人去感受咖啡文化的内涵,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逛街逛累了的消费者,过来喝点东西,顺便在还算安静的咖啡厅里歇歇脚,听听音乐。

    在最后一家咖啡厅吃了一份牛排,我对下午的行程做好安排,通过网络,我找到几家口碑很好,远离商业区,有着鲜明主题的咖啡厅。这几家咖啡厅有针对女性主题为猫的猫大人咖啡馆,有针对宅男的Warm女仆咖啡厅,有以电影为主题的过往咖啡厅,还有面积不大,但文艺气息浓厚的很多小咖啡馆。

    这些咖啡厅大多主题鲜明,虽然客人不多但基本上都是长期顾客,实行会员制,他们的很多做法与我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他们的模式已经成熟,经验更足,所以在这些咖啡厅,我获得的启发要更多一些。

    当夜幕来临时,我带着无数的想法满载而归,这些想法我不确定能不能被我借鉴,并最终实施,但至少我不再像之前那样,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闷在家中胡思乱想摸不到头绪。

    回到家中,我立即打开电脑,将脑海中所有相关的想法记录下来,然后整理、分区,再根据实际情况或删除,或改动,最终形成一个经营思路的方案初稿。

    说是初稿,其实里面还是没有明确的主题,不过至少我已经有了摸索的方向,我现在缺乏的只是临门一脚,就像我曾经做策划文案时的灵光乍现,我一直认为,灵感的到来取决于你的准备,当一切就绪,灵感会不请自来。

    合上电脑,我闭目养神一会儿,让自己从方才忙碌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我惊讶地发现居然才八点半,也就是说,我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一份两千多字的方案初稿。

    这样的效率……我真的是不曾在工作中出现过。

    一天匆忙的行程虽然让我感到疲累,可满肚子的咖啡却让我有些兴奋,犹豫良久,我决定出去逛逛。

    走出小区,我随意选了个方向,抽着烟在街上慢慢走着,夜晚的重庆无比热闹,小区门前的坝子上,一群老大妈在跳广场舞,公路边早早开业的烧烤摊上也坐满了喝夜啤酒的人,很多路边店虽然到了关门时间,可老板却只是收起门头,半开的门里能看到几个人在里面搓麻将。

    这就是重庆,尽管直辖之后它在飞快地成为一个国际化都市,但是根深蒂固的码头文化却让它始终接着地气。这里的人喜欢火锅,尽管吃起来并不优雅,这里的人喜欢热闹的夜生活,大排档和麻将馆永远是他们的最爱,虽然一切看起来喧嚣吵闹,可是我却感受到满满的人情味。

    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南滨路,站在长江边,吹着江风,我觉得心中一阵舒爽,白昼的疲惫都像是被风渐渐吹走,离我远去。既然过来,我索性决定去咖啡厅看看。

    到了门口,我本打算上去,却意外听到咖啡厅正对的江边传来一阵歌声,是一首黑豹的《无地自容》。唱歌的人声线细腻,本不适合唱这首粗犷狂野的歌曲,但是我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忍不住停下脚步,认真听了起来。

    从声音上判断,唱歌的人年纪并不大,但技巧不错,吉他弹得也很有水平,这让我有些心痒,我已经很久没去酒吧或是ktv唱过歌了,积攒了许久的情绪,这一刻仿佛突然迸发出来,想要用歌声去宣泄。

    伴随着他们又一首《空城》,我来到江边,终于看到歌者的模样,是两个年轻小伙儿,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一个主唱,另一个负责键盘。在他们面前的江堤台阶上,已经坐了二三十个人,他们就像听演唱会一样认真地听着,时不时会有人跑到前面,放一些钱在两人身前的吉他包里。

    我坐在最后一排,听他们又唱了两首歌,然后掏出钱包,拿出一百块钱,过去将钱放进吉他包里,主唱的小男生看到之后,腼腆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我摇摇头,很认真地对他们表达了我想唱一首歌的愿望。

    两人愣了一下,稍微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他们就点点头,同意了我的要求。我高兴地对他们说了声谢谢,然后示意他们能不能把吉他借给我。

    接过吉他,我一边调音,一边清了清嗓子,准备好之后,我抬头看看四周的人群,开口道:“刚刚坐下下面,我似乎听到不少外地人的声音,我想问一下,这里有多少人是来重庆旅游的?”

    台下很快有人举起了手,我扫了一眼,有三分之一多,十来个人。点了点头,我笑道:“作为一个重庆人,我谨代表我自己,欢迎大家的到来,一首许巍的《旅行》送给大家,祝大家在这座城市有一个愉快的记忆。”

    说完我看了一眼键盘,小伙子给我一个OK的手势,我放下心来,手指轻拨,弹起《旅行》的前奏。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让一切喧嚣走远/谁画出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谁让我们哭泣/又让我们惊喜/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总是要说再见/相聚又分离/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站在夜晚的江边,身后一步便是涛涛江水,我在夜风中完全沉入到歌声里,这样的环境,真的十分契合这首歌,虽然我并不是一个游者,但我却仿佛看到了几千里外的平原、雪山、大海和孤岛,在那天地相交的极远处,我似乎还看到一抹代表着希望的绚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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