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国之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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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中随着慧贵妃的话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彼此之间都能听到互相的呼吸声，他们纷纷应是，然后端起了桌边上早就冷掉的热茶。
一直静候在一旁的金嬷嬷这时候走上前去，低着头一张张桌子地给诸位大人斟茶，最后在慧贵妃身边站定，悄声道：“外面没有什么状况。”
慧贵妃给了她一个轻飘飘的赞赏眼神，然后示意她退下去继续守着。
“林学敏为人十分谨慎小心，几乎没有任何把柄，这件事情实在是棘手。”工部大吏袁大人挂着一张颓丧的马脸，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内殿暂时的平静。
他这话才刚落，便听得慧贵妃一声轻柔妩媚的笑声，“没有任何把柄？你们可知道如今那八卦罗盘在谁的手里？”
八卦罗盘在林婧雪手中这件事情慧贵妃和庆沛公达成了一致的协议，先不给下面的人透口风，以防林学敏有了应对之策，一定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一招毙命才能真正彻底打垮林学敏，让林婧雪失去靠山，也让她乖乖交出八卦罗盘来！
众人听到慧贵妃这话，便都奇怪地看向她，想要相信又似乎不敢置信似地问道，“贵妃娘娘此话何意？满朝皆知，那八卦罗盘在将军府的藏经阁啊，难道那八卦罗盘还会在林学敏的尚书府不成？”
面对众人的期待，慧贵妃却是笑而不语，只拿眼睛瞥了下旁边的庆沛公。
庆沛公清了下嗓子，这才对众人解惑，“你们说地也差不多了，这八卦罗盘虽然不在林学敏手里，却也跟在他手里差不多，因为它在他的女儿林婧雪手上。”
这还是诸位大臣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儿家的名字，林婧雪？她是林学敏的女儿？那个嫁到将军府，后来又轰动地闹和离的林婧雪？她如今不该是在后宅愁嫁吗，八卦罗盘怎么会到她的手里？
想到林婧雪曾经嫁过林东野，众人便觉得自己都猜到了真相。
“这少年人可真是大胆，不过是个被下堂的妇人，竟然把八卦罗盘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当真是少而无畏，林将军这个公子，在其他事情上还算是头筹，可儿女之情上实在是太过糊涂。”吴侯爷哈哈笑了一声，率先说出了大家的想法。
“是啊，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一个女子？”
“便是如此，那林将军竟然也不吱声？陛下可是让他把八卦罗盘放在藏经阁中，他怎么这么粗的心？不会不知道八卦罗盘失窃了吧？”
“哈哈，这子不教父之过，林毅这个老匹夫……”
……
内殿中的人一顿七嘴八舌，忽然不约而同地嘲笑起林毅和林东野来，说起他们家的一堆好笑之事，便少不了提几句蒋思燕，这一提之下，上首的慧贵妃和庆沛公顿时黑了脸。
“都在吵什么？还是朝廷命官吗？简直就是后宅的饶舌妇人。”庆沛公豁然起身，走到众人中间，愤怒道，“这林婧雪可不像你们平日见到的女子，她一身的本事便是大楚的好儿郎也比不上，这八卦罗盘也不是什么林东野所送，是人家自己去偷的！”
“偷？！”众人被庆沛公抛出来的这个消息炸地一愣一愣的。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都不相信，全天下还会有林婧雪这样的女子，一个大家小姐，好好的荣华富贵日子不过，反而去江湖上打打杀杀，还参与到藏宝图的争夺中来，她这居心，在场众人竟是谁也看不懂。
想来想去，他们只能把这事安在林学敏身上，虽然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可还是得出了，“这事，莫非是林学敏授意”的结论。
“当然，不然林婧雪一个小姐，要藏宝图作何？只怕是林学敏有不轨之心。”庆沛公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面上也有些舒缓，“平日里看着最正人君子，是个天下难得的好官清官，实际却是包藏祸心，当真是人不可面相。”
“正是如此，没想到林尚书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野心，他要这八卦罗盘，莫非是要……造反？”
在内殿中的人，有哪个不是人精，庆沛公的表情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思讲，至于林学敏平日的为人，行事做派，此刻到了他们的嘴里便全然是另外一种。
比方说林学敏勤政执苛，他们便说他是暗度陈仓，掩人耳目，私底下不知道做着什么勾当。他弹劾贪官污吏，救济贫困百姓，他们便说他是假仁假义，收买民心，以图不轨。
反正此刻的林学敏到了他们嘴里，便是喝口水，都是做个样子给人看，实则是完全不渴的。
众人很快拟定了林学敏的一百大罪证，只等着回去挥洒泼墨，写他个十页八页地折子呈递给皇帝，势必要铲除了林学敏这颗朝廷的毒瘤，误国之蛀虫。
蒋氏一族的打算，林学敏一概不知，但他很快感觉到，朝堂中的风向变了。
以往还有几个隐隐站在他这边的朝臣，如今竟然见到他就绕道走了，他平日里与他们多说一句话，他们都躲避不及，竟是把他完全当成了沾不得的毒药。
他但凡上递个折子，那折子隔日便会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说是陛下如今病体抱恙，不宜批阅奏折，但他的折子都看过了。
小小的书房里，林学敏目光炯炯地看着桌案上厚厚的一叠折子，眼中晦暗不明。
这些折子都是最近一个月被退回来的，只一句看过了，就打发了他这一个多月的心血，很多亟待处理的事情仍旧堆积在那里，老百姓体谅他之前的威望，倒也不闹，只是，若是还这么下去，只怕谁都等不住了。
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林学敏站起身来，背手走到窗边，窗外院子里的枫树早已干枯，乌黑色的枝条狰狞地在空中延伸，仿佛来自地狱的恶罗刹之手。
“老爷，林将军来了。”
蔡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林学敏的思绪，他转过头，良久才对外道：“请林将军进来吧。”
言罢，他走到桌案旁，随手拿起一张画卷遮住那堆厚厚的折子，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才刚坐稳，便听得林毅粗厚的声音，“学敏兄，可气死我了！”
林学敏抬头，正好见到林毅脸红脖子粗地闯进来，也不等林学敏开口，就先拿起桌案上的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拍着桌案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自上次跟庆沛公“聊”地不愉快之后，林毅就尽量避免跟他在一起说话了，可以说庆沛公走东边，他就走西边，总之一定是背向而行。
一直相安无事，可谁知今天晌午，庆沛公竟然以看望蒋思燕的名义，带着一大堆蒋家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将军府，然后就把他堵在了书房里。
“你是不知道，他一直跟我说你的坏话，让我跟你划清界限，学敏兄，他的语气太过笃定，我总觉得你要出事了。”林毅本还有些高昂的声音说到这里有些低沉，他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学敏却是轻轻一笑，该来的迟早会来，早在得知八卦罗盘在雪儿手里这件事之后，他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想，他本来还以为，陛下会帮他一把，至少不会对他完全不理不顾，毕竟他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为国尽忠职守。
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至少有个解释的机会吧。可他到底是小看了帝王之心的冷漠，他需要你时，你便是好臣子，到他不需要你了，你便是那被丢下的敝履，一文不值，其实早在接到第一份退回的折子时就该知道了，不是吗？
“林毅兄，有件事情放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想我要是再不说就什么都晚了。”林学敏脑中闪过林婧雪那张绝美的容颜，面上神情不自觉地柔和许多，“雪儿当时和离，我本不应该同意。”
林毅手中有先皇所赐的兵权，不管是当今陛下还是蒋府，谁都动不了他们，除非他们想要让大楚的根基断了。林婧雪嫁给林东野，本是最好的事情，可那孩子……想到她的遭遇，林学敏心中也十分愧疚。
因为政务，他一直忽略了她的成长，他甚至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喜欢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就那么草率地将她嫁给了林东野，导致如今的悲剧，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啊。
“学敏兄。”林毅讷讷地看着林学敏，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件事情。林婧雪这个儿媳妇，他印象并不是很深刻，要不是这次八卦罗盘之事，他根本不知道，她还有那么多不同于闺阁儿女的一面。
这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子，优秀程度不逊色林东野半分，更甚者，林东野比不上她，所以他们两个人才会分开吧。
林毅知道林东野喜欢蒋思燕，他喜欢的是那种柔弱的大家小姐，怎么会喜欢林婧雪呢？两个人在一起不幸福，分了也好，他之前不理解，但是跟林婧雪接触之后，反而为林婧雪庆幸，她的光芒，至少不会淹没在后宅之中。
“林毅兄，你听我说完。”林学敏愧疚地看着林毅，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就像抓着最后救命的稻草，“雪儿她虽然跟东野和离了，但她跟老夫人亲，跟你们将军府也算有缘，就是不看这点缘分，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望林毅兄日后多照看她一二。她……到底是个孩子。”
因为是个孩子，所以心性还稚嫩，处事不周全，让蒋家拿了把柄，也把事情搞到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如今的她或许还不知道，私自偷换八卦罗盘意味着什么！！怕也是她的这份赤诚之心，才能够让她的师父姜元临死之前将那藏宝图托付与她。
姜元虽是她的师父，却是比他这个父亲还要懂他的女儿。他比他更早地看清楚林婧雪的胸襟，谋断，能力手腕。
“学敏兄。”见林学敏仿佛在托孤，林毅心中酸涩，眼中泛出一股湿意。他眼睁睁地看着林学敏被蒋府一步步逼到现如今这个局面，可却毫无能力去帮他一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提前来告知他这件事情。
可是，林学敏是多么聪明的人，他更懂这个朝堂，他都没开口，林毅就明白了一切。
“林毅兄，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心我懂，你有这份心已经是难能可贵。还是那句话，我林学敏这一生，得你林毅为知己，实是三生有幸，只盼后世还能永做蓝颜。”林学敏目光诚挚地看着林毅，眼圈通红。
林毅嘴张了张，到底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刚刚和林学敏说的话，他其实有所隐瞒，蒋云强来找他，其实并不是单纯说林学敏的坏话，反而是在不断地逼迫他顺服于他。
“也不怕告诉你，我们蒋家运筹帷幄多年，如今正是蓄势待发之际，万事俱备，只差那么一点点东风，而这东风嘛，林将军你应该也懂，我都把蒋府最宝贝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做平妻了，可不是让她来将军府讨委屈的。”
“我知道你一直回避我，就是不想跟我谈这件事情，你心里只怕还想着求助林学敏吧？哈哈，别做梦了，林学敏他自身都难保了，他女儿做下那种事情，你觉得他的下场会好吗？你只管等着，到时，你一定会求到我的跟前来，把兵权双手奉上！”
蒋家要的，一直是他手上的兵权啊，从把蒋思燕嫁到将军府来开始，或许更早，林毅不知道，但林毅十分肯定，蒋家野心勃勃，他手上的兵权是绝对不可能交到他们手上的！
内殿中随着慧贵妃的话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彼此之间都能听到互相的呼吸声，他们纷纷应是，然后端起了桌边上早就冷掉的热茶。
一直静候在一旁的金嬷嬷这时候走上前去，低着头一张张桌子地给诸位大人斟茶，最后在慧贵妃身边站定，悄声道：“外面没有什么状况。”
慧贵妃给了她一个轻飘飘的赞赏眼神，然后示意她退下去继续守着。
“林学敏为人十分谨慎小心，几乎没有任何把柄，这件事情实在是棘手。”工部大吏袁大人挂着一张颓丧的马脸，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内殿暂时的平静。
他这话才刚落，便听得慧贵妃一声轻柔妩媚的笑声，“没有任何把柄？你们可知道如今那八卦罗盘在谁的手里？”
八卦罗盘在林婧雪手中这件事情慧贵妃和庆沛公达成了一致的协议，先不给下面的人透口风，以防林学敏有了应对之策，一定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一招毙命才能真正彻底打垮林学敏，让林婧雪失去靠山，也让她乖乖交出八卦罗盘来！
众人听到慧贵妃这话，便都奇怪地看向她，想要相信又似乎不敢置信似地问道，“贵妃娘娘此话何意？满朝皆知，那八卦罗盘在将军府的藏经阁啊，难道那八卦罗盘还会在林学敏的尚书府不成？”
面对众人的期待，慧贵妃却是笑而不语，只拿眼睛瞥了下旁边的庆沛公。
庆沛公清了下嗓子，这才对众人解惑，“你们说地也差不多了，这八卦罗盘虽然不在林学敏手里，却也跟在他手里差不多，因为它在他的女儿林婧雪手上。”
这还是诸位大臣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儿家的名字，林婧雪？她是林学敏的女儿？那个嫁到将军府，后来又轰动地闹和离的林婧雪？她如今不该是在后宅愁嫁吗，八卦罗盘怎么会到她的手里？
想到林婧雪曾经嫁过林东野，众人便觉得自己都猜到了真相。
“这少年人可真是大胆，不过是个被下堂的妇人，竟然把八卦罗盘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当真是少而无畏，林将军这个公子，在其他事情上还算是头筹，可儿女之情上实在是太过糊涂。”吴侯爷哈哈笑了一声，率先说出了大家的想法。
“是啊，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一个女子？”
“便是如此，那林将军竟然也不吱声？陛下可是让他把八卦罗盘放在藏经阁中，他怎么这么粗的心？不会不知道八卦罗盘失窃了吧？”
“哈哈，这子不教父之过，林毅这个老匹夫……”
……
内殿中的人一顿七嘴八舌，忽然不约而同地嘲笑起林毅和林东野来，说起他们家的一堆好笑之事，便少不了提几句蒋思燕，这一提之下，上首的慧贵妃和庆沛公顿时黑了脸。
“都在吵什么？还是朝廷命官吗？简直就是后宅的饶舌妇人。”庆沛公豁然起身，走到众人中间，愤怒道，“这林婧雪可不像你们平日见到的女子，她一身的本事便是大楚的好儿郎也比不上，这八卦罗盘也不是什么林东野所送，是人家自己去偷的！”
“偷？！”众人被庆沛公抛出来的这个消息炸地一愣一愣的。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都不相信，全天下还会有林婧雪这样的女子，一个大家小姐，好好的荣华富贵日子不过，反而去江湖上打打杀杀，还参与到藏宝图的争夺中来，她这居心，在场众人竟是谁也看不懂。
想来想去，他们只能把这事安在林学敏身上，虽然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可还是得出了，“这事，莫非是林学敏授意”的结论。
“当然，不然林婧雪一个小姐，要藏宝图作何？只怕是林学敏有不轨之心。”庆沛公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面上也有些舒缓，“平日里看着最正人君子，是个天下难得的好官清官，实际却是包藏祸心，当真是人不可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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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还有几个隐隐站在他这边的朝臣，如今竟然见到他就绕道走了，他平日里与他们多说一句话，他们都躲避不及，竟是把他完全当成了沾不得的毒药。
他但凡上递个折子，那折子隔日便会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说是陛下如今病体抱恙，不宜批阅奏折，但他的折子都看过了。
小小的书房里，林学敏目光炯炯地看着桌案上厚厚的一叠折子，眼中晦暗不明。
这些折子都是最近一个月被退回来的，只一句看过了，就打发了他这一个多月的心血，很多亟待处理的事情仍旧堆积在那里，老百姓体谅他之前的威望，倒也不闹，只是，若是还这么下去，只怕谁都等不住了。
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林学敏站起身来，背手走到窗边，窗外院子里的枫树早已干枯，乌黑色的枝条狰狞地在空中延伸，仿佛来自地狱的恶罗刹之手。
“老爷，林将军来了。”
蔡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林学敏的思绪，他转过头，良久才对外道：“请林将军进来吧。”
言罢，他走到桌案旁，随手拿起一张画卷遮住那堆厚厚的折子，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才刚坐稳，便听得林毅粗厚的声音，“学敏兄，可气死我了！”
林学敏抬头，正好见到林毅脸红脖子粗地闯进来，也不等林学敏开口，就先拿起桌案上的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拍着桌案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自上次跟庆沛公“聊”地不愉快之后，林毅就尽量避免跟他在一起说话了，可以说庆沛公走东边，他就走西边，总之一定是背向而行。
一直相安无事，可谁知今天晌午，庆沛公竟然以看望蒋思燕的名义，带着一大堆蒋家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将军府，然后就把他堵在了书房里。
“你是不知道，他一直跟我说你的坏话，让我跟你划清界限，学敏兄，他的语气太过笃定，我总觉得你要出事了。”林毅本还有些高昂的声音说到这里有些低沉，他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学敏却是轻轻一笑，该来的迟早会来，早在得知八卦罗盘在雪儿手里这件事之后，他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想，他本来还以为，陛下会帮他一把，至少不会对他完全不理不顾，毕竟他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为国尽忠职守。
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至少有个解释的机会吧。可他到底是小看了帝王之心的冷漠，他需要你时，你便是好臣子，到他不需要你了，你便是那被丢下的敝履，一文不值，其实早在接到第一份退回的折子时就该知道了，不是吗？
“林毅兄，有件事情放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想我要是再不说就什么都晚了。”林学敏脑中闪过林婧雪那张绝美的容颜，面上神情不自觉地柔和许多，“雪儿当时和离，我本不应该同意。”
林毅手中有先皇所赐的兵权，不管是当今陛下还是蒋府，谁都动不了他们，除非他们想要让大楚的根基断了。林婧雪嫁给林东野，本是最好的事情，可那孩子……想到她的遭遇，林学敏心中也十分愧疚。
因为政务，他一直忽略了她的成长，他甚至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喜欢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就那么草率地将她嫁给了林东野，导致如今的悲剧，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啊。
“学敏兄。”林毅讷讷地看着林学敏，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件事情。林婧雪这个儿媳妇，他印象并不是很深刻，要不是这次八卦罗盘之事，他根本不知道，她还有那么多不同于闺阁儿女的一面。
这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子，优秀程度不逊色林东野半分，更甚者，林东野比不上她，所以他们两个人才会分开吧。
林毅知道林东野喜欢蒋思燕，他喜欢的是那种柔弱的大家小姐，怎么会喜欢林婧雪呢？两个人在一起不幸福，分了也好，他之前不理解，但是跟林婧雪接触之后，反而为林婧雪庆幸，她的光芒，至少不会淹没在后宅之中。
“林毅兄，你听我说完。”林学敏愧疚地看着林毅，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就像抓着最后救命的稻草，“雪儿她虽然跟东野和离了，但她跟老夫人亲，跟你们将军府也算有缘，就是不看这点缘分，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望林毅兄日后多照看她一二。她……到底是个孩子。”
因为是个孩子，所以心性还稚嫩，处事不周全，让蒋家拿了把柄，也把事情搞到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如今的她或许还不知道，私自偷换八卦罗盘意味着什么！！怕也是她的这份赤诚之心，才能够让她的师父姜元临死之前将那藏宝图托付与她。
姜元虽是她的师父，却是比他这个父亲还要懂他的女儿。他比他更早地看清楚林婧雪的胸襟，谋断，能力手腕。
“学敏兄。”见林学敏仿佛在托孤，林毅心中酸涩，眼中泛出一股湿意。他眼睁睁地看着林学敏被蒋府一步步逼到现如今这个局面，可却毫无能力去帮他一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提前来告知他这件事情。
可是，林学敏是多么聪明的人，他更懂这个朝堂，他都没开口，林毅就明白了一切。
“林毅兄，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心我懂，你有这份心已经是难能可贵。还是那句话，我林学敏这一生，得你林毅为知己，实是三生有幸，只盼后世还能永做蓝颜。”林学敏目光诚挚地看着林毅，眼圈通红。
林毅嘴张了张，到底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刚刚和林学敏说的话，他其实有所隐瞒，蒋云强来找他，其实并不是单纯说林学敏的坏话，反而是在不断地逼迫他顺服于他。
“也不怕告诉你，我们蒋家运筹帷幄多年，如今正是蓄势待发之际，万事俱备，只差那么一点点东风，而这东风嘛，林将军你应该也懂，我都把蒋府最宝贝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做平妻了，可不是让她来将军府讨委屈的。”
“我知道你一直回避我，就是不想跟我谈这件事情，你心里只怕还想着求助林学敏吧？哈哈，别做梦了，林学敏他自身都难保了，他女儿做下那种事情，你觉得他的下场会好吗？你只管等着，到时，你一定会求到我的跟前来，把兵权双手奉上！”
蒋家要的，一直是他手上的兵权啊，从把蒋思燕嫁到将军府来开始，或许更早，林毅不知道，但林毅十分肯定，蒋家野心勃勃，他手上的兵权是绝对不可能交到他们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