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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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4赔了身体又输财

    王巧玲在百乐上输了个精光,将宋明正的家底子败坏光了,这都是拜托了王勇的福气,可谓是赔了身体又输财。王勇送给宋明正的那点好处费,恐怕早就成倍地从王巧玲身上捞回来了。不但钱捞回来了,还把老宋的女人给干了。老宋自以为得了好处沾沾自喜,却不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王巧玲这么说,这次的高利贷应该是和王勇无关,不知道是那家黑道的主儿。

    王巧玲说的在理,黑道的人,是不能得罪的,她还要生活还要过日子,黑道的手段可是防不胜防,即使这次的钱走白道,不用还了,但是,王巧玲的人身危险性可就大大增加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暗算,甚至丢了性命。

    依照王巧玲目前的状况,这高利贷显然是她无法偿还的。拖延一天,不但利息高涨,而且人身危险性也在增加。

    依照我个人的能力,和一个黑道团伙抗衡,显然是自不量力,虽然我觉得自己武力比较牛逼,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想了一下,决定帮助王巧玲把这钱还了。还是破钱免灾吧,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决定帮助王巧玲,为了我心中对宋明正的自责,为了宋明正曾经对我的帮助,我决定帮这个忙。

    我把晴儿交道院子外面,说了我的想法。

    晴儿开始不同意,说:“我们凭什么去帮助一个赌徒?她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我就说了一句:“她和我们不相干,但是,宋明正和我们相干,就凭她是宋明正的妻子,就凭宋明正现在身处困境,就凭宋明正曾经对我们的好,就凭宋明正是妮妮的爸爸……”

    只这一句话,晴儿不做声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说干就干,我立刻就和晴儿回去,我拿了存折,取了钱,亲自陪同王巧玲去把钱还了。

    王巧玲的感激之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不停地千恩万谢,她也知道我们的钱来之不易,都是我和晴儿,特别是晴儿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血汗钱。但是,我不图她的感激,我告诫王巧玲,再也不能赌了,再去赌博,谁都不会再管你,而且,你自己的命都会赌进去。

    王巧玲痛哭流涕,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了血书,发誓再也不去沾赌博的边了,发誓再也不和王勇交往了。

    看王巧玲的表情和态度,我相信她是真的改了,在如此巨变面前,她应该觉醒了。再不觉悟,那她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我相信了王巧玲。

    然后,王巧玲又痛诉了自己的各种不是,特别是对不住老宋,没有给老宋生下一个孩子,也不关心老宋,只知道靠他来赚钱,一个劲伸手问他要钱,撺掇老宋为人家办事收钱,还说自己动不动就拿老宋收人家钱的事来要挟他,让他乖乖听自己指挥,不许和自己离婚。

    我终于证实了这一点,果然王巧玲是拿住了老宋的这个七寸。

    有一个好老婆,对一个男人的发展至关重要,一个男人能成在老婆手里,也能毁在老婆手里。我相信这句话了。

    问起王巧玲以后的打算,王巧玲说她想立刻就离开江海,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了。何况,在这里,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必须要离开这个环境。

    王巧玲不是江海本地人,甚至不是东江省人,至于是哪里人,以前从哪里来,我从来不知道,现在也不想问。

    我赞同王巧玲离开江海的想法,这个想法更多的原因是出于这样对她戒赌有好处,脱离这个环境,或许就好了。

    我知道,王巧玲现在是身无分文,经济陷入了窘迫。

    经过我和晴儿商议,第二天,我又从银行取了5万块钱,送给了王巧玲,算是她离开江海的盘缠。

    王巧玲接过钱,沉默了半天,说:“兄弟,大恩不言谢,你和弟妹的这份情,我会记住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偿还你们的……”

    我说:“嫂子,我们帮你,不是想让你偿还,只是希望你能重新站起来,能有新的阳光的生活……”

    王巧玲点点头:“嗯……我理解,我明白……我会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我要重新做人……”

    我笑了笑:“这是所有关心你的人共同的希望……”

    王巧玲这时又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兄弟,有机会,请你把这个转交给老宋……”

    我说:“这是什么?”

    王巧玲说:“离婚协议书……”

    我的心里顿时更加黯淡起来,接过去,没有说话。

    王巧玲说:“兄弟,我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抛弃老宋,唉……像我现在这样,还谈得上什么抛弃不抛弃,我和老宋都是被抛弃的人了……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是老宋这次能化险为夷,或者几年后就能出来,我希望,他能和柳月破镜重圆……我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我希望妮妮能同时享受到父爱和母爱……”

    我的心猛地一颤,看着王巧玲。

    王巧玲说:“我认真地想了,其实,我深深地对不住柳月,我一直误会了柳月,我曾经以我的小人之心,那么深地误会了她,她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在她面前,我无地自容,我不配做一个妻子,不配做一个小妈,不配做一个女人……我知道老宋一直还爱着柳月,当初他和柳月离婚,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我那时充当了不光彩的第三者……现在,我决定离去,在我离去之后,我希望能看到柳月的幸福,看到他们一家人的幸福……我真心地祝福柳月,她是一个好人,而好人是应该有好报的……也请你见了柳月,转达我对她深深的歉意……”

    我默默地听着,没有再说话,一股难言的滋味在心里涌荡,感慨?感动?酸楚?抑或苦涩?

    然后,王巧玲就走了,至于她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自那时起,王巧玲就在江海消失了,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渐渐地,王巧玲从大家的记忆力也在模糊起来。

    直到有一天,在一个重要的危机时刻,王巧玲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后话,当然,也不是很往后,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就已经处在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送走了王巧玲,我把情况告诉了柳月,包括王巧玲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柳月听了,眼里带着深深的忧郁,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很快,我听到消息,宋明正的案子揭盘了,果然如我所料,就是县委招待所装饰工程的事情,他收了王勇20万的贿赂。王勇送出了20万,并没有吃亏,他早就从王巧玲身上加倍赚回去了。

    宋明正的案子正式移交给了检察机关,他人进了看守所,和龚局长作伴去了。

    我心里的自责更加深了,我害了宋明正,没有我的介入,或许,宋明正不会有今天。

    同时,我又暗自庆幸,幸亏我的直觉在那时发挥了作用,及时提示了宋明正,而宋明正也及时意会了我的意思,在纪委哪里一口主动交代了这事,而且,一口咬死就只有这事,别的一概不交代。而纪委掌握的情况,也只有这一件。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当然,我的直觉和这万幸,并不光彩,我心里很明白。

    我其实觉得我自己并不是那么高尚的人,特别是在公理和国法面前,似乎自己在包庇窝藏了罪犯。

    案子揭晓了,柳月自然也会明白这其中的手脚,但是,她没有对我说多余的话,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在柳月面前又提及了自己的不安和自责,柳月叹息了一声,说:“你其实不必过度自责,性格决定命运,老宋到这一步,是注定的,他在顺境面前,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向来控制不住自己,权力的变大,让他的裕望更加膨胀,忘乎所以,什么钱都敢拿,什么人的好处都敢收,什么事够敢做,照这样下去,他不在这个事情上栽进去,早晚也会在别的事情上进去,甚至会栽地更惨更重,甚至会葬送了生命……如此想来,出了这事,倒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还是挽救了他……”

    柳月如是说,让我的心里稍感宽慰。

    陈静的表姐在检察院反贪局工作,据她得到的消息,宋明正在检察院里交代问题时,和在纪委里一样,被告知,问什么交代什么,和本案无关的,一律不准提及。

    无疑,这是上头的意思,就案办案,此案不准扩大化,剥夺了宋明正检举揭发立功的机会。

    其实,这是新时代侦办官员经济案子的惯例了,不然,不加控制办下去,连锁反应,牵出来的都检举揭发,案子就无法办了。

    至于有些案子出现的检举揭发,内行人都明白,那都是和当权者无关紧要人物,或者是这些人物本来就是大人物的眼中钉,检举出来,正好遂了大领导的心愿,借此机会,一举扳倒。在外面的公众看来,却又是显示了司法的公关和反贪的决心和力度。一举两得。

    这天中午,我到银行办事,正要遇到了柳建国,正在取钱。

    柳建国取了厚厚一袋子钱,20万。

    “取这么多钱干嘛呢?”我对柳建国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又准备用糖衣炮弹去轰击那个领导啊?”

    柳建国呵呵笑了:“不是我用的,是我姐用的,她说有急事,她家里没有几个钱了,让我给她送过去……她这会正在办公室等我……”

    我一怔,柳月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想了想,对柳建国说:“我正好要去宣传部找你姐……”

    柳建国一听乐了,把钱袋子往我手里一塞:“那正好我还有个客户在公司里等我,急着谈事情,你就帮我带过去吧……”

    我开玩笑地说:“你就不怕我带了跑了?要不要打个收到条?”

    “去你的,说什么呢?”柳建国打了我一拳,急匆匆去公司了。

    我提着黑色的钱袋子,去了柳月的办公室。

    我到了柳月办公室,把钱袋子往桌上一放,说:“正好遇见建国哥,他让我给你捎过来,20万,你点点!”

    柳月二话不说,也不打开看钱袋子,站起来,提了钱袋子就往外走。

    745去宋明正的老家

    我急了:“哎——你干嘛去?”

    柳月站住,看着我说:“我要去乡下!”

    我说:“去乡下干嘛?”

    柳月说:“去宋明正的老家!”

    我一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你这是要去……”

    柳月点了点头:“是的,积极退赃可以减轻处罚,这是法律规定的,宋明正现在已经是一穷二白,他是拿不出这个钱退赃的……我想把钱给他家人,让他们抓紧去退赃……我手里没有多少可以拿得出来的现金了,就让建国帮我提了20万,算是救急吧……”

    我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柳月说:“嗯……虽然我和宋明正已经离婚了,没有关系了,可是,无论怎么说,他还是妮妮的爸爸……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如今他深陷困境,我不能看着不管,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能帮的尽量帮吧……对于他,我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我希望他能早日脱离牢狱……少在里面受些罪……”

    我说:“既然如此,那不要用建国大哥的钱了,用我的吧,我回家去取钱,然后和你一起去……”

    柳月摇摇头:“不行。”

    我说:“为什么?”

    柳月说:“你们的钱都是晴儿辛辛苦苦转来的,不容易,血汗钱,你们已经帮了王巧玲不少了,也算是巨款了,不能再出那么多钱了……还是用建国的吧,算是我借建国的……等我被股市套住的钱出来,我就还给他……退一步说了,这也算是是我和宋明正的事情,怎么能用你们的钱,如何对晴儿交代,算是我帮宋明正呢还是算你帮我?我不想让晴儿多想……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太平局面,还是少一些事端吧……还有,你不要跟我去了,我自己去吧,你去了,反倒不好……”

    我一时无语。

    柳月带着钱去了,去送钱给宋明正的家人让他们退赃了。

    我知道柳月说的话不无道理,她考虑的很周全详细,她总是在小心翼翼地在晴儿面前做事,唯恐引起晴儿哪一根敏感神经,唯恐晴儿又要爆发。

    柳月活的最累的不是在官场,不是在家庭,不是在周围的人际交往,而是在我、她和晴儿之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8月份过去,我的副总编辑值班结束。

    这一个月平平安安稳稳当当过来了,没有出任何叉叉。对于第一次参加副总编值班的我来说,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无过就是功,能不出事就是胜利,也算是圆满了。

    进入9月份,妮妮开学了,上二年级了。

    炎热的夏季也过去了,初秋的凉意开始泛起,那淡淡的沁入骨髓的清凉往往让我在繁忙和奔波中感到一丝淡淡的哀伤。秋天,总是会让我感到发自骨子里的惆怅和忧郁。

    龚局长和宋明正的案子都揭晓了,龚局长因为检举揭发有立功表现,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15年,宋明正因为退赃积极,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10年。

    在当时那个年代,按照当时判刑的尺度和管理,这确实是从轻了,宽大了。

    江海市官场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起进了江海监狱,开始了漫漫的服刑期。

    老色鬼人大主任的案子也判决了,老色鬼的问题不小,交代了很多,210万。

    老色鬼既没有立功的赎罪之举也没有退赃的积极表现,因为上面不给他立功的机会,只让他交代自己的问题,退赃呢,更不好弄,因为据老色鬼的家人说,老色鬼的钱从来不让自己家人知道,家里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多钱,没钱给他退赃,不知道家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而老色鬼自己是宁可不要命也要要钱,一口咬定钱都被自己挥霍了。

    其实,老色鬼心里很明白,这么多钱,就是退赃也不会保住性命,干脆就不退了,自己奔赴黄泉路,留点资产给后代,也算是老有所为了。

    一声枪响,宣布了老色鬼肮脏罪恶生命的终结。

    这声枪响,震惊了江海,震惊了东江,这是东江省改革开放以来处决的最高级别的官员之一。

    真杀了,来真的了,反腐动真格了!这是给大多数人的印象和看法,一时,公众舆论间感到了振奋,党纪国法不留情啊,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三起大案要案的爆发和判决,从另一个角度提高了江海的知名度,大家都知道,江海原来是一个盛产贪官的地方,原市委书记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摆明了说他在当政江海期间没有抓好干部管理,没有抓好吏治。但是,这却是极大提高了新市委书记的威望,江海反腐力度大啊,新班子刚上台,新书记刚上任,就大刀阔斧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反腐行动,战果卓著,说明这新的江海当家人是有魄力的,是敢于坚持正义的,对干部队伍的管理是敢于下狠心动真格的。这无疑等于是新市委书记上任后的开门红,大大地长了脸,成了他的政绩。

    在这场反腐风暴中,最大的赢家无疑是市委书记。那么,最大的输家是谁呢,我不知道。

    除了市委书记是赢家,还有没有别的赢家呢?有,肯定有!

    我预感到马书记越来越有可能成为另一个赢家,因为江海市调整县级领导班子的结果马上就要揭晓,因为关于马书记即将走马上任南江县委书记的小道消息越来越激烈。甚至于听说南江县已经有些大大小小的干部提前暗地找马书记报道了,开始为自己在新主子下的前途活动了,一如宋明正上任南江县委书记前的情景。

    我不动声色,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我隐隐感到,在江海官场,在县级领导班子公布的前夜,斗争的暗流愈发激烈,愈发白热化,县级班子位置不少,但是,炙手可热的,也就是那么几个,除了县委书记,就是政府几个热门部委办局的一把手,还有,就是市委组织部、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等位置。

    这几个位置,要么是有权有钱、提拔空间大的,比如县委书记,要么是有权有钱,但是提拔空间相对不是很大,比如财政局长的位置,要么是有权无钱或者无权无钱但是提拔空间大的,比如组织部、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

    总起来说,最好的位置当然是县委书记,相信有胃口有政治抱负的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不仅仅是马书记。

    大战之中,江海的官场却异乎寻常的平静祥和,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一如平时那样干着自己分内的事,似乎一切都没有正在发生。

    我和柳月到监狱去看望宋明正了,没有带妮妮,柳月没有告诉妮妮宋明正发生的事情,只是告诉她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出差学习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宋明正和王巧玲已经离婚了,对于王巧玲提出的离婚的要求,宋明正立刻就答应了,似乎他得到了某种解脱。

    对于我和柳月来看望他,宋明正表示了极大的感动和感激。

    在监狱接见室里,看着理着光头穿着囚服的宋明正,我百感交集,不久之前,他还是万人之上呼风唤雨领导百万人口大县的老大,如今,短短的时间里,就坐在了这里,成了阶下囚。

    人生最大的巨变,莫过于此,我不知道宋明正是否已经适应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是带着极大的自责去见宋明正的,我还在为自己被人利用充当了推手而懊悔。

    宋明正却是另外一种想法,他不仅没有责备我,相反还对我表示了极大的感激,虽然在接见室里没有说是为什么感激,但是,我心里明白,他心里也明白,那自然就是我给予他的及时提醒,没有我的提醒,宋明正稀里糊涂被弄进去,好不知道会交待出多少事情来,弄不好,江海也会响起一声枪响,宋明正此刻已经命赴黄泉。这一点,宋明正心里最清楚,因为他明白自己到底干了多少违法的事情,到底收了多少钱。

    这让我又得到了一丝宽慰,觉得心里平衡了一些。

    宋明正在柳月面前表现出了深深的愧疚,惭愧是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手,内疚是觉得对不住孩子。

    宋明正低头叹息,说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妮妮,最懊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听柳月从前的话。

    柳月没有多说责备宋明正的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柳月让宋明正好好在里面改造,鼓起生活的勇气,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所有关心他的朋友,为了家里白发苍苍的父母,为了可爱活泼的女儿。

    柳月让宋明正不要担心家里,他的父母,也就是妮妮的爷爷奶奶,她会照顾好,然后,柳月将妮妮的几张生活照送给了宋明正,以解宋明正思念亲人的饥渴。

    宋明正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妮妮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个大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痛哭起来,哭地无比沉痛。

    宋明正的哭声里,包含着深深的自责和懊悔,还有内疚。

    柳月没有说话,在宋明正痛苦的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等宋明正终于平静下来,柳月告诉宋明正,她没有告诉妮妮他出事的事情,只是说他去了远方学习,要很久才能回来。

    宋明正理解地点点头,叮嘱柳月一定要看护好妮妮,一定要把妮妮抚养好,长大成人。

    柳月点头答应了宋明正。

    会见的过程极其压抑,会见结束后,我和柳月走出来,我仰望秋日里湛蓝的天空里自由翱翔的小鸟,深感自由的宝贵。

    我不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柳月沉默地看着窗外马路上开始落下的黄叶,眼里的忧郁似乎更深了。

    我和柳月在市委门前分手,她去了宣传部,我去了报社。

    746表现异乎寻常

    在办公室里,我正在喝茶,刘飞推门进来了。

    刘飞最近的表现异乎寻常,相当平静安静和冷静,似乎进大牢的人不是他的老丈人,与他无关。

    刘飞在单位里依旧和以前一样谈笑风生,每日步履匆匆地跟在马书记后面进进出出,忙碌不停。

    很多人都在关心注目着刘飞的婚姻,很多人都预测这回刘飞又要休妻了。可是,起码到现在为止,刘飞没有任何的异常和动作,相反,刘飞却在大家面前和落魄公主小龚秀起了恩爱秀,经常当着大家的面摸出大哥大给老婆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加班不能回家吃饭或者出差不能回家,叮嘱她要多吃点好东西,晚上睡觉关好门窗,天凉了,要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刘飞的这一套,我都有些糊涂,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算盘,难道真的是改恶从善,不搞政治婚姻,爱上小龚,打算一心一意过日子了?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可能性不大,凭着我对刘飞的了解,我绝对不会相信刘飞会这么改变。我认定刘飞属于那种狗改不了吃屎的类型。

    “刘主任,来,请坐!”我笑笑,冲着刘飞。

    刘飞坐下,看着我:“江总,值班结束了,辛苦了一个月,可以放松下了……”

    我说:“呵呵……谢谢刘主任关心,今天来,有何指教呢?”

    刘飞笑着说:“江总,你可真会看玩笑,哪里有什么指教呢?我是来给你汇报的……”

    我说:“汇报什么呢?”

    刘飞说:“汇报梅社长的指示!”

    我说:“梅社长什么指示?”

    刘飞说:“梅社长今晚要请客吃饭,请我转告你务必参加……”

    我说:“哦……在哪里?还有谁?”

    刘飞说:“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参加的人就是你我她三个!”

    我一听,心里一动,又是我们3个,又是梅玲召集,在这样的时候,她请客,是什么用意呢?

    我知道,我不用问刘飞,就是他知道,他也不会说的。

    我决意参加,弄清楚梅玲的真实意图,就答应了下来。

    “那好,下班后我们一起走!梅社长正在外面办事情,她说她直接去酒店!”刘飞站起来告辞。

    临下班前,我又得到一个消息,市委常委今天开了一整天的常委会,会议秘密召开,内容无人知晓。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会议一定和人事安排有关。

    最近一直在厮杀暗斗博弈的江海官场县级干部调整结果,很可能就要浮出水面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紧张。

    晚上,我和梅玲刘飞一起喝酒,梅玲显得异常兴奋,喝了一杯又一杯,却没说出什么今晚酒场的主题来。

    梅玲的一个特点就是酒后话多,什么话都敢侃,都敢向外放,似乎她酒后的嘴巴就是决了口的闸门。

    我想多套点梅玲的话,就接着梅玲自己主动喝酒的势头,推波助澜,主动用给梅玲喝酒。

    刘飞坐在旁边不吭声,看着我灌梅玲酒,我估计他可能也有和我一样的想法,想套梅玲的话。

    看到我少有的主动,梅玲更加高兴,来者不拒,很快,就呈现出了醉意。

    “今晚……我很高兴……”梅玲摇头晃脑地说:“或许,这是我作为报社的同事,最后一次和你们俩吃饭了……唉——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我和刘飞的眼睛都是一亮,我说:“哦……这么说,你就要高升了……”

    “那是自然……我难道就不能提拔?我为报社为领导为党为大家干得事情出的力还少吗,我做出的贡献,提拔一下,难道不合适吗?”梅玲一仰头,得意地看着我和刘飞:“今天市委常委开了一天的会,你们……你们知道是干嘛的吗?哈哈……我告诉你们,是研究人事的……哈哈……研究人事的……调整一批,提拔一批……”

    刘飞看着梅玲,讨好地说:“梅姐,你这么有能力,政绩这么出色,提拔自然是应该的,你早就该提拔了,现在都晚了……只是,梅姐,你是怎么知道你要被提拔了呢?”

    “哼哼……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这是秘密,懂吗?”梅玲骄横地说着:“虽然常委会结果还没有公布,但是,我是什么人?我是有秘密消息渠道的人,哈哈……告诉你们,姑奶奶我这次提拔定了,常委会已经研究通过了,老娘,以后就是正县级干部了……哼……我不但知道我要提拔,还知道老板也要当县委书记呢……”

    我相信梅玲酒后的话是真言,她一定是从什么渠道得到了秘密信息。

    如此看来,不但马书记这次能如愿以偿当上县委书记,梅玲也能提拔成正县级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哪里任职。

    看来,马书记和梅玲这段时间的功夫没有白费。马书记冲击副厅级未果,还是在市里找到了向副地级奋进的捷径。

    这时,刘飞的神色突然很沮丧,我知道他是感到大厦将倾了,家里老丈人完蛋了,单位老大又调走了,他还能靠谁呢?

    梅玲做出一副领导的姿态,拍拍刘飞的肩膀:“刘主任,你这几年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圆满完成了给马书记和我服务的任务,现在,你终于可以歇口气了……我代表马书记和我感谢你……来,老娘……哦……不,说错了,当姐的和你喝一杯……”

    梅玲的酒后狂言,无疑露出了真面目,就是把刘飞当做一只狗来使唤的真面目。现在主人要走了,再最后给狗喝一顿迷魂汤。这只狗,对主人付出了满腔的热情和真挚的情感,却一无所获。主人要走了,他似乎失去了使用价值,没用了。

    刘飞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巨大的失落,和梅玲碰杯喝酒。

    我很理解刘飞此刻的心情。

    喝完这杯酒,梅玲的醉意似乎更大了,手舞足蹈的,摇头晃脑。

    我问梅玲:“马书记真的确定下去当县委书记了?去哪个县啊?”

    梅玲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现在还在问这个愚蠢的问题,可悲啊,可悲……太没有政治敏感性了……马书记当县委书记,这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去哪里?你说呢,你看哪个县还缺书记呢?哎——和没政治敏感的人说话,真累……”

    我又问梅玲:“那么,你要到何处任职呢?”

    梅玲呆了下,看着我愣愣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提拔了,成正县级了,至于到哪里,我还不知道……”

    我有些怀疑梅玲的话,怀疑她此刻是在装傻,说:“你消息这么灵通,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梅玲摇摇头:“我……我真不知道……”

    说完,梅玲的眼珠子突然直转悠。

    我看梅玲这模样,突然有点把握不准她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此刻突然有点清醒,于是就住了嘴。

    酒场结束后,我没有送梅玲,让刘飞把东倒西歪的梅玲送回家。

    回到家里,我坐卧不安,在晴儿睡了之后,忍不住好奇心,给杨哥打了个电话,询问人事调整的事情。

    杨哥的口气很严肃:“小江,人事调整在市委没有正式公布之前,是要严格保密的,你怎么能找我问这个呢?你怎么连这点意识都没有?你想想我能告诉你吗?不仅仅是你,柳月我也没有告诉,这是起码的组织纪律,当然,柳月也是不会找我问的……”

    我让杨哥训斥了一顿,有些羞愧,灰溜溜的,赶紧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想起马书记和梅玲的得逞,心里就气愤难平,难道这世道真的是小人得势?难道好人就注定要倒霉?难道这官场真的就是彻底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一直在伺机找机会想报复马啸天和梅玲,现在这两个人都走了,离开了我的视线,我的报仇机会就大大降低了,这如何是好?

    马啸天走了,报社谁来主政呢?市委会派谁来报社呢?

    我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接近黎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县级班子调整的消息发布了,官方正式版本的。

    此次调整,涉及了很多职位和部门,涉及了很多人,有的调整了岗位,有的副县提拔了正县级。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相干的人事变动不提了,只说相关的。

    此次调整的结果让很多人瞠目结舌,甚至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按照我的关注度,从弱到强来说。

    陈静的老爸这次又杀回了人事局,但是,不是副局长了,而是荣升头牌,坐上了第一把交椅,成了堂堂正正的人事局长。陈局长的回马枪是怎么杀的,又是如何成功的,中间经历了多少斗争多少曲折多少坎坷,终于迎来了今天的胜利,我相信一定能再写一部长篇小说,这里就不再提及了。

    梅玲果然提拔了正县级,职务全称是江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社联主席,不再担任江海日报社副社长职务。梅玲终于实现了她的执着奋斗目标,追平了柳月,也是正县级了。

    马啸天的职务公布结果让很多人大跌眼镜,南江县委书记一职花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土地局长,马书记落了个空。据小道消息,土地局长是突然杀出的一匹黑马,因为昨天常委会结束时,确定的南江县委书记是马啸天,并没有土地局长,但是,经过了这一个夜晚,突然就成了土地局长。这其中的内情,除了当事人,外人恐怕无人知晓。

    但是,马啸天也应该没有多么巨大的绝望和失望,公布的正式职务是江海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不再担任江海日报社党委书记、总编辑和社长的职务。也就是说,马啸天当了宣传部的二号人物,这个职务,虽然没有多大的现实的实际的权力,但是,这个位置,在宣传部是举足轻重的,杨哥不在家,就是马啸天主持部里的工作。常务副部长,干上几年,往往也是能提拔成副地级的,杨哥就是一个好例。

    最让我激动和关注的莫过于柳月,我的亲亲心上人,我的生命中刻骨铭心的挚爱,我的老师我的导师我的尊师,她此次的调整让我感到了巨大的鼓舞和欢欣。

    柳月的公布职务是:江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江海日报社党委书记、社长兼总编辑!

    747官场的人事变化

    果然如杨哥和柳月所言,官场的人事变化莫测,不到揭晓时刻,谁都不敢确定自己的位置。马啸天手拿把掐已经到手的县委书记被杀出的黑马土地管理局长窃取了,在县委书记这个位置的争夺中,最后的赢家是土地局长,而不是他马啸天,虽然他费尽了心机,挖空了心思。

    这次调整,宣传系统最大的新闻就是马啸天、柳月和梅玲了,两个平级调整,一个提拔,马啸天到了更高的位置,柳月干了宣传系统最实际最大的单位的一把手,梅玲从事业单位的副县级一跃成为党政机关的正县级副部长,都算是各有斩获。

    马啸天和梅玲没有离开宣传系统,还在我的视线之内,这让我比较欣慰,我还没来得及整理他们,怎么就能走了呢。马啸天和梅玲的职务公布,也让刘飞大大松了口气,这二位老主子还没走远,还能罩着他,特别是马啸天位置更加高了。

    我知道,马啸天和梅玲的提拔重用,并不是杨哥能左右的,甚至张书记也左右不了,当然,关于梅玲耳朵提拔,张书记可能出了大力。

    柳月到报社来,让我有一种极大的如愿以偿感,心里倍感激动和兴奋,经过4年时光,柳月终于杀回来了,而且,成了报社的一把手。我终于又能和柳月真正在一起战斗了,柳月又成了直接管理我领导我的美女上司了。恍惚间,我仿佛又梦回1993,又有了当初的那种懵懂感觉和激烈情怀。

    当然,我知道,对于柳月的任命,马啸天和梅玲心里一定是不舒服的,马啸天知道柳月柔中带刚的个性,柳月主政报社,他这个常务副部长未必就能再将报社死死抓在手里,柳月未必就能听他的话,毕竟,报社从隶属关系上,是属于市委直属事业单位,虽然是由宣传部代管,但是,马啸天对柳月是没有人事和业务管权的,柳月是直接向杨部长杨哥负责的,杨哥是代表市委来管理柳月的。如果换了别人做报社的一把手,马啸天或许可以能控制住,但是,柳月,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是控制不住的,他也不敢控制,柳月的性格她很清楚,而且,柳月上面还有杨部长和张书记,哪一个都比他牛逼。

    而梅玲,那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她追平了柳月,弄了个正县级的副部长,但是,没有了实权,成了名副其实的虚职,也就是个名声和光环,在部里各位副部长中排名还在柳月之后。而柳月,不仅继续兼着副部长,而且还成了报社的一把手,大权在握,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属于真真正正的实力派了。一想到向来任自己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报社现在落在了柳月手里,自己说了不算了,梅玲心里妒火和嫉恨可想而知。

    但是,不管马啸天和梅玲怎么想,在报社举行的全体员工参加的政权交接仪式上,还是都表现出了很高的姿态和很正的心态。

    仪式是杨哥主持的,一起的还有市委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和干部科的科长。

    会上,组织部的同志宣读了市委关于报社人事调整的决定,然后杨哥做了发言。

    杨哥首先代表市委讲话,内容无非就是2个方面,对报社这几年在马啸天领导下的工作进行了充分肯定,继而又希望报社能在柳月的领导下取得更好更大的成绩。至于关于梅玲,杨哥只是淡淡提了一句,说梅玲的调动是工作需要,就没有再说她。我坐在台下,看到梅玲的脸上露出了不快和失落的神色。

    然后,是马书记发表告别感言。马啸天用充满深情的语气回顾了自己这几年在报社的工作,不客气地弘扬了一下自己的政绩,吝啬地感谢了报社同仁对他的支持和帮助,然后希望大家能像支持他一样,支持好柳书记的工作,希望报社取得更快的发展。

    马书记讲完,下面响起了例行的掌声。

    然后,是梅玲发表告别感言,梅玲的发言基本沿袭了马啸天的模式,近似于复制,梅玲讲完,会场上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几声掌声,非常冷清。

    这让梅玲脸上很挂不住,神情很是尴尬。

    然后,杨哥宣布由报社崭新的书记柳月发表就职感言。

    杨哥声音刚落,会场上安静了有不到半秒钟,接着,立刻霎时瞬间马上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雷鸣一般。

    这会儿的掌声和刚才的那两阵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太炎凉人了吗?

    马啸天和梅玲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挂不住了,坐在台上的柳月脸上也显出一丝不安,站起来向大家鞠躬致意,然后开始讲话。

    柳月的讲话很简单:“各位老同事,大家好,看到大家这些熟悉的面孔,真的心里很亲切,有了回家的感觉,看到你们,真好……感谢市委的信任,委派我来主持报社的全面工作……我是报社的老员工,今天回来,和大家又成为了同事,心里非常激动和高兴,也很荣幸,希望大家多支持我今后的工作,今天初次和大家接头,不多说,就一句话: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开拓创新,锐意进取,抓住机遇,快速发展,继承报社的老的优良传统,吸取前任管理所有的精华,把报社的新闻事业做大做强,让报业经济取得长足的进展,让大家生活地更美好……总之,我与大家同在,我的心和大家一起跳动,报业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好了,谢谢大家!”

    说完,柳月站起来又向大家鞠躬致谢。

    会场上又爆发出更加热烈长久的掌声。

    我明白,这掌声里,既包含着大家对柳月的欢迎和期待,也包含着大家对马啸天和梅玲的不满和厌恶,大家不敢说出来,就间接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了。我从掌声里听出了大家发泄出的压抑和憋气,还有大家满怀的对明天的期望和憧憬。

    交接仪式结束后,柳月就正式走马上任报社一把手,正式成为报社的老大,正式成为我的直接领导和顶头上司了。

    这一天,梦幻一般到来了,我几乎都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还在做梦。

    下班后去晴儿学校的路上,我还晕乎乎的,于是我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妈的,好疼啊。看来,这是真的,柳月真的像我无数次梦想的那样,来到报社领导我了,做报社的老大了,她终于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了。

    虽然柳月是平级调动,但是我仍然有些空降的感觉。

    这年头,有实权、有人有钱,能干实事才是硬道理,别的都是假的。

    晴儿刚忙碌了一天出差回来,闻听柳月调到报社做了老大,甚为震惊,眼里露出不可思议不能接受无法接受难以接受的神情,继而有些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是谁干的?谁干的!她到底要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晴儿显然是非常失态,心理彻底快速失衡,她此刻考虑的没有其他,只有我和柳月离地更近了,接触更方便了,可以打着各种合法的理由,披着各种正当的外衣,进行各种秘密接触了,一如4年前我刚参加工作时那样……她辛辛苦苦殚精竭虑挖空心思想要疏远隔离我和柳月,可是,到头来一场空,我和柳月不但没有远离,反而却走到了一起,又在一个锅里摸勺子了。这让她一直担忧恐惧的心里变得更加恐慌,似乎末日就要来临一般。

    我看着晴儿说:“你喊叫什么?这是正常工作调整,这是市委的决定,是工作地需要,什么谁干的?什么她要干什么?什么我们要干什么,胡闹——你瞎想些什么!”

    晴儿愤怒地小脸发紫:“阴谋——这一定是阴谋——哼——市委决定,工作需要,说起来堂而皇之冠冕堂皇,看起来人模狗样大模大样,糊弄谁啊,你还以为我晴儿是4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由着你摆布?你、你们、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有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卑鄙——小人——可恶——可恨——”

    我火了,瞪眼看着晴儿:“你说谁?”

    “谁干坏事我说谁!怎么了!”晴儿丝毫不肯让步,瞪着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怎么,你想对号入座,是不是?”

    我闷了口气,说:“你想说我,怎么说怎么骂都可以,我不还口,随你骂,只是不要冤枉别人就好了——”

    我这话原本是想让晴儿把矛头对准我,不要引到柳月那里,没想到这话一说出来,却收到了相反的效果,晴儿立刻就炸了:“江峰,你混蛋——我冤枉谁了?好一个大男人啊,什么都自己背着,替谁遮掩呢?我告诉你,我说的就是你们,你们,你们——”

    我瞪眼看着晴儿:“闭嘴——”

    晴儿说:“我就不闭嘴,你能把我怎么着?”

    说着,晴儿挑衅地把身体凑过来。

    我往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抽起了闷烟。

    晴儿说:“你闷什么?在我面前装什么?江总,你其实心里无比兴奋无比高兴吧,多好啊,机会终于来了,以后,随时都可以打着工作的名义搞龌龊的勾当了,而且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你很得意吧……你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天天在我面前装好人,嘴巴上说的比蜜还甜,做起事情来比却是另一套……骗子,无耻——”

    晴儿在办公室发起了飙。

    我倏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晴儿,一板一眼地说:“晴儿,送你一句话,不要度了君子之腹!”

    晴儿说:“江峰,你什么意思,你那意思就是说我小人之心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我冷冷地说完,也不吃饭了,扭头就离开了晴儿办公室,径自先回了家。

    回到家,连电灯也没看,我往沙发上一躺,郁闷之至。

    不知道过了多久,晴儿回来了,打开客厅的灯,把东西饭桌上一放:“狗食,爱吃不吃!”

    一股饭香飘过来,我知道是晴儿带了饭回来。

    我躺着没动,晴儿洗刷完毕,不吭一声,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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