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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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鸽子原以为,自己的生活是淡然自在, 规律悠闲的。

    然而他想多了, 生活总是出人意料,给人无限惊喜。

    江鸽子带人发横财那事儿, 迅速成为都市传说。

    十多天后,他的生活开始因为外来的因素, 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大戏台底下已经无法成为江鸽子看人间闲事的好地方了。

    无它, 只要他敢坐下, 片刻他的身边便会迅速聚拢过一大群中老年歌曲爱好者。

    那些人扎着堆的来他面前表现自己的音乐力量,拼命展现自己的音乐素养。

    也是钱作祟。

    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大妈, 大婶,老太太在他面前亮嗓子了。

    非但本街的老太太骚扰他,那外面的什么民间曲艺爱好者,也没少给他找事儿。

    江鸽子一团忙乱, 以前有规律的刷游戏世界日常任务, 如今也不能做了。

    只要他敢发呆, 刚分神识, 身边总会有人来吓他一跳:

    “哎……娇娘春梦断,对景捋鬓云,小娘青春正芳华,却没有婆家……这小心肝乱缠, 柔情难招架, 娘老子, 春花初开刚吐露,您怎么隔在家呀,吖呼嘿嘿!!!”

    这一段犹如黑老挝唱昆曲的音儿忽在耳边一起,吓的江鸽子赶紧收回神识,差没有走火入魔。

    回头看去,却是钱太太擦了花,抹了腮,端着一个浅口碗看着他,她笑眯眯的一脸巴结说:“呦,咋那么巧,咋就那么巧!我这今天也是心情好,嘿嘿,这天气也好,我是有时运,刚就想唱上两句儿,还给你听见了……哎呀,给老婶子我羞的!”

    江鸽子从鼻子里干巴巴的呵呵了一声。

    “杆子爷……嘻嘻,我年轻那会,嘻嘻……我娘,我老娘教了我那么些曲儿呢!我跟您说,我记性最好了,听一遍我就记得了……我那会子,险没入了行,成了艺术家!

    你说,我这样的人品,要是成了艺术家,我能嫁给你叔那个倒霉催的?我跟您说,您今晚家里等着,我去给您学几段,包您满意!哎呀,杆子爷,别走呀!这个点了,您家虾酱富裕不,借二两尝尝,都怪你大侄女,昨儿我说叫她买些,这倒霉孩子给忘了……”

    江鸽子麻木的回屋给钱太太捞虾酱,打发了人走之后,他再上街,老三巷就成了音乐一条街。

    那群女人不学好,香烟瓜子,都要整个调子出来,一见到江鸽子她们的声音还要起个高音。

    江鸽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都躲了多少天了,她们怎么还没腻歪?

    他跌跌撞撞的冲过魔音穿脑的巷子,好不容易来到戏台下,一脸苍白的才刚坐下,喃喃的来了一句:“我做错什么了?”

    身边立刻有人幸灾乐祸的来了一句:“你活该!”

    江鸽子吓了一跳

    猛的一挪屁股,低头一看却是晒太阳的薛班主。

    他拍拍胸口,声音都吓劈叉了:“薛薛……老先生……不带您这样的,命都给我吓去半条。”

    薛班主翻身坐起,吐了一口吐沫冷笑:“听听,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就不可怜可怜我老头子,这都多少天了,我这耳朵可受罪了?那都是什么狼哭鬼嚎的声音,你就作吧……你也不想想,往日码头大工累死累活一整月才五六贯的意思,跟您杆子爷随便一混,好么,一支曲儿上百贯……老街坊不疯才怪呢!”

    江鸽子一抹脸:“要您的意思,是我错了?”

    薛班主拽下衣袖,无奈的叹息后,他笑着摇头:“不是你错,是老三常路太短,街坊……都穷怕了,谁不想发个清闲财,过过好日子呢?有钱儿了,也就不抱怨了,你听听这些天,因为这点儿破房子,都打成啥样儿了……哎,不提了,伤感情!”

    江鸽子微微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老三巷。

    没错,在整个九州大陆上,最穷,最寒酸的地方,就是老三常郡。

    一直到外姓王被流放了,这三个地方才跟外面的世界接轨。

    那外来的势力才给这可怜的老郡州带来一些活气儿,才让这停滞不前的破地方,有了奔头。

    可是,不管这里的人们多么勤劳,多么努力,从文化底蕴上,从人的见识上,那跟外地是真的不能比,也比不得。

    这里面差了不是一丝半点的距离,如果用实例来举,就好比八十年代初期的香江与内地,一水之隔,两种民情一样。

    少了足足百年的发展。

    如此穷困的地方,可别的东西却跟外地接了轨,比如这物价,学生的学费,啥都涨,可偏偏老三常又不是个能赚钱的地方。

    甭看江鸽子是个不管闲事的杆子爷,他也心疼自己这十里地的乡民,总希望他们能过的滋润一些,这才想着法子给他们找点利益。

    “哎!你心是好的,只是啊……以后,还是悠着来吧!”

    薛班主劝了几句,又半躺下睡过去了。

    江鸽子一脸麻木的坐在那儿,目视前方。

    他想,总会好的吧,就像他的母国。

    卖软麻花的大神挎着大篮子慢悠悠的路过,忽又倒退几步,停在他不远的地方,对着一根大柱子,她就开了口。

    江鸽子无奈的用后脑勺撞了一下墙。

    “三更天鸡未起啊,小媳妇我泪眼朦胧就披上衣啊!哎呀!亲娘啊……一把辛酸泪啊!”

    江鸽子左脸肌肉猛抽。

    “四更天婆子骂啊,小媳妇我冷的直哆嗦啊,哎呀!亲娘啊……一把辛酸泪啊!”

    江鸽子整个脸都在打哆嗦。

    他站起来就走,麻花大婶急步跟着,歌声也急促起来:

    “五更天啊我捅开火啊,小媳妇我要做麻花啊,哎呀,亲娘啊,我家的麻花软又甜!是玫瑰馅儿!黏米做!五文一根!十文三根……亲娘啊,大减价啊!!一把辛酸泪啊!你买两根啊!!我唱半天了!!吖呼嘿嘿!!呸!”

    这日子没法过了,江鸽子撒丫子就跑。

    他好不容易冲到常青山下,还没安抚好自己受伤的灵魂,就听那边有人对他大喊:“鸽子!!鸽子!!羊!羊!!羊!!”

    抬头一看,却看到段四哥,一脸狼狈的在田野上狂奔,那田野里,足足有百十只羊在自由自在的晃荡。

    那个手孬的家伙,是抓过这个跑了那个,一身滚的都是臭泥。

    江鸽子无奈,只好打了个呼哨。

    游戏羊倌儿处学的初级御兽术。

    那些羊听到呼哨,顿时一只一只排着队,向着江鸽子就走来了。

    段四哥举着大拇指,一脸抽搐的喘气儿,喘了半天他才休息过来,张嘴就来了一句:“钱难赚,屎难吃!这话没错!呼呼呼呼……累死是我了!”

    江鸽子斜眼看他:“你吃过?”

    段四哥一脸迷茫:“啥?”

    “屎!”

    段四哥顿时哈哈大笑,大力的拍了一会江鸽子的肩膀,拍完,他把手里的鞭子递给江鸽子说:“我回去叫人哈,还叫我悄悄赚钱,我就不是这块料,吃屎比这简单多了!”

    说完他也撒丫子就跑了。

    就这样,江鸽子盘腿坐在马路边的大石头上,怀抱着鞭子,对着对面原有小树林的那片空地万念俱灰。

    话说,今儿出门是不是应该看看黄历?

    九州没黄历吧?

    他脑袋里正在胡思乱想,耳朵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抬眼一看,却是一长溜豪车大队。

    江鸽子抬手打了一声口哨,那群在马路上的羊,晃晃悠悠的又让出通道来。

    等到车队中间那车子停在江鸽子面前,车里摇下玻璃。

    江鸽子已然啥也不想说了。

    俞东池上下看看江鸽子,忍着笑的跟他打招呼:“放羊呢?”

    江鸽子点点头:“啊!”

    你想咋滴?

    俞东池又看看他身后那群羊,就没话找话说:“羊不错。”

    江鸽子就顺嘴来了一句:“还行,你想吃啊?”

    “想吃!”

    江鸽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俞东池,有点没听清他在说啥。

    他疑惑的歪歪头。

    “啥?”

    俞东池表情严肃而认真的又重复了一句:“想吃。”

    说完,他还踢踢车前座。

    没片刻,五大三粗的司机从车上下来,二话不说的人就挑选了一只又肥又壮的丢进了后尾箱。

    俞东池还是那副有教养的样儿,他彬彬有理的点点头,说了句:“谢了!”

    江鸽子吸吸鼻子,扭开脸,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那羊儿可怜巴巴的在车尾箱挣扎着,四只蹄子那顿捣腾。

    可怜那豪车的油漆了。

    人就真的走了?

    钱也没给?

    江鸽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目送他们远去,最后他想,还是给九州造一本黄历吧。

    下午的太阳照着,江鸽子盘腿坐在石头上思考人生。

    他坐累了,刚想站起来舒缓一下,却忽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别动!说你呢,别动,那个放羊的!!”

    这又是个啥情况。

    江鸽子扭过头,这才看到,从身后的常青山上,下来十几个身背着画架的人,这群人大部分二十出头的年纪。

    打头的年龄模糊,因为他有一头油腻的长发,还留着关老爷的胡须,穿着自由奔放的乞丐洞洞装不说,他言行举止还带着几分来自灵魂的放荡不羁。

    他一边走,一边甩着他油腻的长发,喊了一串别动,别动,小跑着自山上冲下来,又一溜烟的冲到江鸽子面前。

    便是一惊。

    许是,他这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样好看的羊倌吧。

    人长的好看,总是讨便宜的。

    这人呆看了好半天,一直到他的学生喊他:“上官老师,上官老师,上官先生……”

    他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先是满眼赞美的看看江鸽子那张脸,又是一阵连连可惜的摇头,接着扭头对他的那群学生说:“谁带钱了?”

    那群学生显然也不是富裕的,他们从口袋里七拼八凑的给传过一大堆零碎票子。

    这位上官先生低头数数,最后数出两贯钱一伸手递给江鸽子后,他满面笑容的说:“小哥儿,跟你商议个事儿成不成?”

    江鸽子眨巴一下眼睛,看看手里的钞票,又看看这个……恩,上官先生。

    他挺痛快的点头“您说?”

    上官先生满意的左右打量了一下他说:“也没什么,你就坐在这里别动,给我们画画可以么?”

    江鸽子低头看看钞票,再看看那群也是一脸兴奋的学生们。

    其实,他不知道,他坐在这里,这以大自然做背景的样儿,还真是很好看的。

    想象下,阳光灿烂,万里无云,背后青山绿水,羊儿像天上坠下的云朵,最完美的是,有个山中精灵一样的小羊倌,气质没有被城市的污浊玷污,带着足够的山野灵气儿……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素材啊!

    见江鸽子不吭气,这位老师又把其它的零钞尽数塞进他的手里哀求:“小哥儿,求你了,第一届太华艺术节就要到来了,我们这都在附近转悠了三天了……你就当帮帮忙,一会我们请你吃饭,好不好呀?”

    这是当自己是孩子哄呢?

    江鸽子刚想拒绝,却又抓到了一个关键词汇。

    恩?

    太华艺术节?

    什么太华艺术节?

    他顺势点了一下脑袋。

    那位上官先生顿时满面喜色,道了谢,又嘱咐了一句:“小哥儿,你可别动啊!”

    说完,他就跑了回去。

    大太阳底下,江鸽子依旧晒着。

    在他面前的公路上,支了十七八个大画架。

    那位油腻的上官先生带着自己的学生,便开始比比划划的做起了写生。

    江鸽子一动不动的坐着,可对方要求还不少。

    一个鼻子下有陆小凤胡须的小瘦子,要求他面露笑容,仰望蓝天,最好把心里的美好的事儿想出来。

    比如,明天就娶媳妇了。

    想你妈个头,江鸽子白了这位一眼,依旧我行我素,你们爱画不画!

    大概看到江鸽子不高兴了,那位上官先生便没话找话的拉起家常。

    “小哥儿,你是本地人吧?”

    “恩!”

    “本地哪儿的呀?”

    “老三巷,牛角尾的。”

    “哎,那还真是巧了,如果这幅画能获奖,我能入了艺术初级,咱们以后可能是邻居呢!”

    江鸽子眼神一亮,抬眼看他:“您说什么?邻居?”

    上官先生换了一支笔,笑眯眯的跟他解释:“我是说,等到太华艺术节结束,我的作品要是能获得个奖项,就能入艺术家籍,哎呀……你们这地方有福气啊,又有石窟,又有地下城……这不,以后还会是全东大陆最好的艺术之都,我看了他们提供的图纸,你们老三巷,还有南边的几条旧街,以后都规划给艺术家开展馆了,你说你是老三巷的,那我们以后啊,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做邻居呢!”

    上官先生话音未落,他身边有个年轻学生就笑着插话说:“老师,您总是这样天真,艺术大街,只能艺术家开展馆,这位小哥家便是住在那儿,以后也做不得邻居了……您总不能叫他在家展览他的小羊吧?哈哈!”

    这些人的笑声倒是没有恶意。

    江鸽子却有些恼了,不让我住家里,难道祝你们家里?

    他就说:“凭什么?那是我家的房子!”

    那学生见江鸽子不高兴,便悄悄吐吐舌头。

    上官先生赶紧耐心的解释:“小哥别慌,不是要占你家的房子,只是全世界艺术大街都是这个规矩,房子只能给艺术家做展馆,你们城市小,拼三百个展馆加上各种工作室,这房还不够呢……这艺术家么?”

    他突然不屑的吐了一口吐沫,哼了一声。

    “那些孙子要求总是奇怪的,又要历史底蕴,又要有特色,所以啊,只好委屈你们了……不过你别怕,以后……你们的房子还是你们的房子,那些艺术家肯定是要给足够的房租的,你想想,到时候你们常辉郡兴旺了,那房子一路涨价,可比你放羊强多了不是?”

    “对呀!”

    “你以后也能上学了。”

    “对呀,你不上学太可惜了!!”

    江鸽子又开始神游天外,不给自己开铺子的权利,那就是说,以后牛肉干也不得卖了?

    该死的鳖孙,白吃了老子的羊了。

    他安静了一会,便又开始打听起来:“这位先生。”

    上官老师抬起头,一脸笑的应了他。

    “小哥你说!可是手脚困乏了,再坚持一下,晚上我们带你吃一顿好的!”

    “不是,我没事……我是说,你们说的那个太华地下城在哪儿?”

    上官老师松了一口气,拿起笔指指地下说:“哎,要么说呢,有的人天生会选娘胎,小兄弟,你生在常辉,算是有福气了!”

    江鸽子故作好奇天真的问:“为什么啊?”

    上官老师一边画一边与他解释:“那还是一个星期之前了,咱们中州的一位皇室成员在翻阅内府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开国帝的行军记录。”

    “哦?”

    “在那本记录上说,当年籍道开国帝带兵路过常辉的时候,有一次行军,一不小心误入你身后常青山的一个石洞,在石洞里发现一本许多年前,这片大陆上唯一女儿国,太华国女帝手书。”

    江鸽子在心里腹诽:“妈蛋,抢功劳不说,他还玩了一出水帘洞。”

    上官先生满眼的羡慕:“……在那本手书里,太华女帝写到,为了抵御外敌,保存最后的妇孺,她带着臣民在这常辉郡城下,用三十年时间挖了一座地下城,可惜的是,当外敌一路浸入,全城妇孺放弃了逃生的机会,尽数付了国难……”

    说到这里,上官先生抬脸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叹息:“可怜一代女杰,一座王城,一池脂香化春泥,当年,这片土地上的女儿们若在,又是何等的风情,哎!可惜了……”

    江鸽子心想,你想多了,两米多高的高克女人,一巴掌能把你这小身板呼墙里你信不?

    他是不太理解这些艺术家的,他看着这位上官先生,竟然眼角含泪在哪儿默默悼念,便觉牙酸。

    不愿意看到大胡子娘们唧唧的样儿,他就岔开话题对那些学生说:“那,你们也是艺术家了?”

    他这话一出,那些学生顿时笑了起来。

    有个梳着羊角辫的姑娘歪脸冲江鸽子活泼的笑笑说:“小弟弟,你可高看我们了,我们啊……我们是三流美术短高的倒霉蛋儿,一张资质证还没得,还艺术家……我们的画挂在街上,卖五百钱都还有讲呢,哈哈……”

    他们笑成了一团。

    江鸽子一脸迷茫。

    还是那个上官老师最后与他好好解释到:“你别理她们,她们逗你玩呢……不过,我们还真是倒霉蛋儿,讨饭吃的三流艺术短高的老师跟学生,说的就是我们了,我们来自陈国宓郡短期艺术高等学校,不过,以后我们学校要升级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兴奋洋溢,他左右看看自己的学生之后,这些人忽然一口同声的大声说:“我们以后要叫九州第三皇室艺术高等学校了!哈哈哈哈!”

    看样子是近似于发了横财那般高兴的样子,个个都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江鸽子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儿,就只能干巴巴的抽抽嘴角。

    那位羊角辫姑娘从肩膀上卸下一个水壶,跑过来递给江鸽子,又拍拍他肩膀说:“被吓到了吧!哎,我们最近都这样,你习惯就好……学艺术的都爱抽风。”

    江鸽子道了谢,拒绝了她的水壶。

    这小姑娘又从口袋里掏了一块水果糖递给江鸽子,她自己撑起太阳伞,坐在江鸽子这块石头上跟他聊天儿。

    江鸽子问她:“你不画了?”

    这姑娘笑着点头:“恩,不画了,我全班素描功底最快!”

    “哦!”

    江鸽子点点头:“成为皇室学校很高兴?”

    小姑娘连连点头,兴奋的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她拿着小水壶上下摆了几下,笑眯眯的说:“当然高兴了,以前我们学校的学生出来,混的好的有个单位,一辈子拿不多的碎银子,累死累活,给戏班子,话剧团做做背景什么的。

    那些混得不好的,就只能画画遗像,混混广场公园……哎,没办法啊!学校不灵光,画一辈子,连个参赛资历都没有,我们学校吧,不是国立,是私立,还是郡立的私立……连个州立都不是,就是非正统学院明白吧?”

    我不明白!

    江鸽子却能不懂装懂的点点头。

    小姑娘继续幸福的讲诉:“这次,皇室以抽签形式从九州选了九所短高,全部收购之后合并,准备就在你身后这座山上,建立全国最大的艺术学校,这就好比……”

    “这就好比,你们从村里一下子进了城了……”

    江鸽子插了一句。

    这下子,算是打开了这一群人的笑穴,他们都笑了起来。

    “是啊,是呀!”

    “小哥比喻的很恰当啊!”

    是呀,对于这些艺术末流生来说,人生奇迹不过如此。原本以为,这一生,也最多就是个末流的匠人了。

    谁能想到呢,遇到了国家的好政策,遇到了不差钱的大财主。

    这一下子,仿若金元宝从天而降,他们这些天,就是做梦都在笑呢。

    江鸽子坐在石头上,安安静静的发着呆。

    他想,那些人已经悄无声息开始利用国家的力量去推动资本了。

    这种强大不可知的力量无声无息,却又轻易的卷裹着无数人的命运。

    是那个人么?

    到了此时此刻,他对那位吃羊肉不花钱的,倒是有些佩服了。、

    真是出乎意料的快速呢!

    万想不到,人家是真的在实实在在的做事情呢,他竟然在凿城,犹如匠人一般,在一下一下用他的节奏,改变着无数人的命运。

    仔细想想,这里的每一步都毫无错漏,二十年之后,不,何须二十年……十年润养之后,常辉郡会变成什么样子?

    简直不敢想象!

    这也许,就是小市民与那些大家子的根本区别吧。

    连燕子可以看到王的宝藏,那个叫俞东池的人,却能创造可延续一座城千年的新历史。

    那么自己呢?

    好多年了,自己还深陷在过去的忧伤当中,一直无法自拔么?

    难道这一生,就这样白过了么?

    那位上官老师又带着学生不知道忙活了多久,一直到太阳西斜,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去了。

    临走,又七手八脚的给了江鸽子一大堆糖豆儿,几包膨化食品,还有个小马扎,说是给他以后放羊累了坐。

    江鸽子哭笑不得的接了东西,道了谢,与这些人分别。

    他坐在新得的马扎上又是一刻钟,才等到气喘吁吁的段四哥。

    段四哥足足带了三十来号壮丁来赶羊。

    江鸽子苦恼的看着他,好半天才说:“哥呀!”

    段四哥一脸抱歉的挠挠头:“哎?弟?实在对不住了,不好找人,他们才下班……辛苦了,辛苦了!”

    江鸽子一伸手将一把零票子塞进他手心,又把马扎也给了他,这才说:“我嫂子嫁给你,真是白瞎了!”

    段四哥好脾气的挠着头嘿嘿笑:“恩,都……都这么说!”

    江鸽子好苦恼的摇摇头,背着手就走。

    他身后段四哥问他:“鸽子,这啥钱儿?给我干啥?”

    “哦!卖了一只羊!”

    “啥?就卖两贯?”

    “那不还有个马扎呢么!”

    江鸽子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脚,他看着天空喃喃的说了一句:“妈的,上当了!不是说请我吃一顿好的么?这些搞艺术的穷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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