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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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儿子说,“男子汉,说这些泄气话干什么?我也不要你跟着干,你干好你的本职,就是对我西言家最大的报恩。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官去,但是如果要被我发现你利用权势欺人,我定当不饶。你还不知道我跟当今西省总督冯玉刚老兄的关系吧,他可是我异姓兄弟,对我可是言听计从,在总督辖区内,还没有我办不了的事、治不了的官!”

    一句话说得青山毛骨悚然,心想幸好自己刚才没有更大的胡闹,他这么大势力,弄死自己就跟碾死只蚂蚁一样,也怪自己一时报仇心切,不辨东西。

    青山正在胡思乱想,大儿子接着说,“至于我耿家大哥的损失,你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弥补回来,否则我可不依。”

    说完,笑嘻嘻地看着青山,“起来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上跪天地,下跪祖宗,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嘛。”

    青山也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反正我江青山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大爷您的了,您随时可以取走,后半辈子供您驱使。”

    大儿子笑笑说,“没那么严重,不要像死了老子娘样!坐坐坐,我们还没吃早饭呢。饿死了。”

    大儿子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饭后,大儿子又悄悄问欣晖,想不想走出沅场看看,帮他经管黔城的办事处。

    欣晖笑笑说,就怕自己没那个能力,何况父亲经历此事之后,心灰意冷,身体也大不如前,跟前需要个人照料。

    大儿子又说,“要不你代青山,署理镇守使吧,我跟黔城府老江说说。”

    老江是黔城府尊江淮洲,对欣晖来说,这可是大得比天还大的官。自己平时连人家的官讳都不敢叫,可是在大儿子嘴巴里就变成了老江,而且一个小小的沅场镇守使就弄得自己差点家破人亡,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听说大儿子口出狂言。张口就叫他署理沅场的镇守使,他感觉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楞楞地望着大儿子。

    大儿子却接着说,“青山是个直性子人,经过调教之后。还是可以跟我干一番事业的。我准备让他到黔城去干一任总兵。你知道,紫烟坪到沅场和黔城的商路一直不是很太平,就让他专门驻守在路上,保一方平安。”

    大儿子说得冠冕堂皇,说是让青山保一方平安,其实就是保西言家商路平安,这点欣晖算是听明白了,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想不到当初一个乡里出来的穷小子,竟然把阖省官场说得跟他们家开的一样。竟然有今日之造化,真是无语啊。

    下午,青山任黔城总兵官、专护商民的任命书和欣晖接任沅场镇守使的聘书同时到达,都是总督府直接签发的火漆文书,开封起效。

    一看到这个东西,青山和欣晖连忙拜服在地,向大儿子行起官场中下官见上司的大礼来。

    唬得大儿子连忙离席扶起,嗔怒道:“自家兄弟,这是什么意思嘛?”

    坐在旁边还一直不言声的耿彪,这时才算真正把大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深知自己的一点小小算盘,终究比不过人家这一代年轻人的称。

    一件差点弄得家破人亡的事,被大儿子这么一调处,竟然弄得皆大欢喜。不能不说是这么多年历练的结果,也是官商结合,共同造福社会的成功案例。

    如果大儿子身后没有冯中堂这棵大树支撑,对青山和欣晖这两家人来讲,这必定是一番血雨腥风的事,说不定弄得两败俱伤。官逼民反,给本已弄得焦头烂额的边城之地,再添一道伤口。

    如果总督老爷碰不上大儿子这么精明能干、又乐善好施、为人仗义之人,则也不可能搞活经济,短时间内一个边疆省份迅速聚拢起那么多财力,完成兴学、助农、剿匪、抚民等内地省份都难以完成的重任。

    第二天,青山和欣晖分别带着自己的委任状和聘书出发了,他们要在第三天赶到当地就任。

    而耿彪老爷子就留下来,跟大儿子再说几天体己话,两人分别有年,有好多心里话要说,同时,大儿子现在的事业做大了,俗话说,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也同时感到根基不稳,现在自己的主要精力都完全放在了省桓之地,也就是冯中堂这里,而官场从来都是最不稳定的,所以,他都有时半夜里都会无缘无故惊醒过来,梦到自己一个人躺在一个冰湖湖面上。

    这些体己话,从来都是埋藏在内心深处,不得与认知,今天老朋友来了,一定是要说一说的。

    毕竟老耿年纪比自己大得多,经人阅世不少,俗话说人家走过的桥比自己走过的路都多、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饭都多,多听老人言,对年轻人走长路、走夜路有好处。

    两个忘年交从多年前,一直说到现在,从沅场一直说到省桓,从婺江一直说到黔城,从黎民百姓一直说到朝廷当今,直说了三天三夜,才算把话说透了。

    这几天,他们吃住都在一起,一个桌子吃饭,一张床上睡觉,越说越有意思,越说越觉得受用匪浅。

    几天以后,青山和欣晖分别从黔城和沅场发来书信,告诉大儿子他们已经就任,一切顺利,让他放心,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忠心,愿意随时供他驱使。

    对这些客套话,大儿子只是笑笑,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这些客套话太多了,这么些年来,他给人帮的忙也太多了,很多甚至都想不起来,如果都要一个个记住并认真地话,那几箩筐都装不下,也没必要,更是违反西言家治家为人的格律。

    一个月以后,大儿子把沅场的生意完全交给了小李子的儿子小成子,和欣晖的儿子耿精忠去打理,二将小李子从那边腾出来,到省桓这边,和铁桥一起,专跑白沙至京师这条线,逐渐打通那边的关系。

    过一段时间,又把小成子和精忠抽出来。分别负责一个府州的办事处,这样阖省所有的府州,都有了自己人在负责。

    他在全省的网络才算健全起来了。

    全省的生意都开通起来后,大儿子比以前睡得更晚了。经常是每天半晚上,他窗子里还透出橘红色的灯光,看得老金泰心疼不已,时不时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到底比不得年轻时候了。

    有一段时间。大儿子见人就喊腰疼,刚开始表妹也没当回事,还以为他是累的,休息几天也就好了,可是后来越来越忙,哪有休息的时候啊,大儿子的叫疼声就更多了,这时候表妹才开始着急起来。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道士,问道家里是不是有腰疼的病人。

    表妹正为大儿子腰疼的毛病发愁不已。赶忙把情况给道士说了。

    道士说,这个不要紧,只要按照他教的方法做就行了,不吃药,不开刀,不费事,不花钱,几天之内就能见效。

    从此以后,没到大儿子喊腰疼的时候,表妹就逼着他做一套“五禽戏”。活动活动筋骨。

    经过这么一调理之后,大儿子的腰疼的毛病竟然渐渐好了起来,再没有喊过腰疼,弄得表妹对这个道士分外感激。找遍了城里也没找到。

    想不到过了半年这个道士竟然自己走上门来了,表妹一见,立马准备上好的素斋饭菜招呼,并悄悄地给道士送了一根千年水萝卜,以表谢意。

    对西言家来说,大儿子的重要性无以言表。就是十根、百根、千根、万根也顶不上。

    白沙河边上,喜登楼明亮的灯火,照得河水不断泛起波光闪闪的涟漪,给河边的夜色增添了不少的热闹气氛。

    今天,大儿子在这里宴请阖省府州的经销商。

    整栋楼摆了十几桌酒席,当然也有省桓各界的名流。

    省臬台李炳章、省番台严百英因公与大儿子同坐主桌,省桓府尊化雨蝶由二儿子和金泰相陪,忝列次桌。

    当前生意正是旺季,各地销路非常好,经销商也赚了个盆满钵圆,所以今天宴席的气氛就格外热闹。

    虽然总督玉刚没有参加,不过大家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关照下才有今天局面的。

    李炳章因今晚是小姨太瑞芳的生日,本来约好了带她好好庆贺庆贺的,想不到在下午快退堂的时候,收到了总督府转过来的请柬,弄得他好一身不自在,但看在玉刚的面子上,也就勉强来,所以入席以后一直提不起精神来。

    虽然他与玉刚在公事上也没有太多交集,基本相能,更没有矛盾,不过今天这个席面,他吃得确实不爽。

    首先,大儿子的请柬不应该交由总督府转的,有用总督之职压他出席的味道。

    其次,小姨太瑞芳本来就不好伺候,今天好说歹说、答应了一箩筐条件后,才得以脱身出门。

    而严百英作为玉刚的老上司,见玉刚从知府直接蹿升到总督之职,非但没有感到难堪和难受,反而主动庆贺,鼎力扶持,深得玉刚赏识,这无形中就给李炳章造成了二对一的格局,所以今天的晚宴注定要发生点什么事情。

    官员们都是见惯了官场的斗来斗去的,他们这些矛盾和龌蹉,下面人哪有不清楚之礼,平时就主动向严百英这边投怀送抱,主动示好,而对李炳章交待的差事,则是能拖就拖,能推就推,弄得他一点脾气没有,无形中形成了事实上的两个派别。

    看着严百英意气风发、高谈阔论的样子,李炳章就如吃了巴掌大一块肥肉一样,腻得喉咙痒痒,好几次借上茅厕之机,出去透气图清净。

    这不,他又一次出来透气了,坐在顶楼一个靠河沿的露台上,剔着牙,抿着茶,静静地欣赏楼下缓缓流淌的白沙河。

    旁边站着一个听差的小厮,表情冷漠,似乎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臬台大人,好一个独赏夜色哦!”

    他正要端起杯子吃茶,冷不防背后有人打了一声招呼。

    炳章转过身来,发现是大儿子一个人独步出来,于是呵呵笑了,“我这哪里是独赏夜色哟,是人家快乐,我独向隅啊。”

    炳章的话语中透漏出无尽的官场落寞。

    “哦,我倒不认为这是向隅,倒觉得臬台大人会享受生活,善于闹中取静。”大儿子在他的对面坐下。

    “你小子拿我开什么涮啊。今天是你请客,你不去招呼客人,跑这里吹什么凉风?”

    炳章对大儿子其实没什么成见,反过来对这个做事大方、待人诚恳、谦卑有礼的商人倒有诸多好感,只是因为官场分派的关系,走得并不近,交往也不是很多,所以说起话来也只是如一般朋友开玩笑样,不咸不淡。

    大儿子却并不接话,只是朝后一招手,立即有两个小厮端茶上前,把炳章面前的茶换了一杯。

    “露台风大,大人的茶有些凉了,换杯热的,吃着舒服。”大儿子随意的一句话,却又似乎不随意。

    “凉茶好吃,不坏肚子。”

    “热茶暖胃,通体舒服。”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看不出来,你原来不是商人,而是诗人啊。”

    “哪里哪里,胡诌乱冒,有辱斯文。”炳章笑着说,“我这里虽然不是三宝殿,估计你也不是无事而来。说罢,什么事。”

    大儿子收敛了笑容,打发走其他人之后说:“大人果然是个心直口快之人。那我就斗胆直言了。我有一个门生,两个月前从龙口监所出来了。”

    炳章以为他要借机走后门,干预司法,心里不由得腻味上升,鼻子不由得哼了一声。

    大儿子知道炳章误会了,就继续说,“他出来以后,他跟我说监所条件简陋,好些地方墙都开口子了,地上连张床都没有监丁日子也过得清苦,很是不忍。

    他还说要不是在里面住了几个月的号子,还真想不到白沙阖省鼎鼎有名的龙口监所经费竟然捉襟见肘到这个地步。”炳章似乎听出了点味道,但他并不说话。

    大儿子就接着说,“听到这里,我嘱咐他千万不可外传这个情况,否则有失朝廷体统,臬台颜面上也不好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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