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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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1双面情敌(2)

    “……”皇甫云幽?!林淼立即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全身湿透的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女子,就连久居宫中的安然也是刚刚才把人认出来,更何况是已经被贬为庶人林淼呢。看着那女子狼狈的满是水痕的面庞,林淼好不容易将其与脑海里关于云幽公主的身影联系到一起。

    林淼咽了口吐沫,惨了,这回闯大祸了。虽然他做事不计较后果,不把大多数人放在眼里,但是皇室绝对不属于大多数的范畴内啊

    林淼顿时卡壳,为什么云幽公主在这里?是偷跑出宫?原来掉入水池差点溺死的人是皇甫云幽,幸亏把人救上来了,否则这就是脑袋搬家的节奏啊!

    林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安然的脑袋转的很快,他立刻从旁边那面露委屈之色的婢女手中,拿过毯子,不管丫鬟走向阻拦,径直走到皇甫云幽的身边,拉开毯子将其盖在她的身上。

    “你……你做什么?!”突然一个陌生人的靠近,皇甫云幽挣扎抗拒道。

    安然并没有因皇甫云幽的挣扎而放手,而是低下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殿下,奴才安然,无论您再怎么生气,还得看清形势,您刚刚落水,甚是狼狈,而且您穿的衣服的料子……是纱绸,遇水可就……”

    安然的话点到为止,皇甫云幽这才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上衣因浸水而开始变得透明,“啊————”皇甫云幽立刻抓过毯子,将自己裹住。她是为了见徐居鸣而来,所以专门穿了徐居鸣之前送给她的一套纱绸做的长裙,可谁知……事情会变成这样!

    安然伸出搀扶住皇甫云幽,免得她摔倒,“小心,”安然向皇甫云幽建议道:“现在周围人太多,还是先行离开为妙。”

    “可是……可是我刚才说的是真的!”皇甫云幽不打算放过,她道:“真的有人推我!我感受到了,而且我用余光看到了那人穿的衣服,”皇甫云幽说着又指向那个之前递毯子的婢女,“我看见那个人衣服的衣袖,跟这人一模一样!”

    安然微微一愣,突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可现在这种时刻容不得他想哪里不对劲,他道:“要追究也不是现在,您这个样子,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更何况这春天时节,天气还是有些凉,可别生病了。”

    安然的分析条条有礼,皇甫云幽是女孩子,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如今落水狼狈相被人认出来,那岂不是成为整个帝都的笑柄!

    “嗯,好,”皇甫云幽点点头,“先离开这里吧。”

    见公主殿下终于让步,安然又转向林淼,“林淼,能去收拾一个空厢房出来吗?”

    “好的,我这就派人去弄。”林淼说着,就开始交代身边的小厮。

    接着安然朝附近围观的人看去,之前救皇甫云幽起来的人是哪名男子?那人怕是救人心切跳进池子里把人拉了上来,这么算下来是有肌肤之亲了,若是事情解决不好,可就有损公主声誉了。

    安然朝人群中扫了一圈,看见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全身湿漉的男子,他跟在一个老人家的身边,正在朝外走去。

    安然让丫鬟扶着皇甫云幽,他三两步的跟上前去,挡住了男子的去路,千万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这位公子,请留步。”安然边说着,心里想着些感谢的话,怎么把男子留下来,或者怎么套出他的姓名,可安然看到那男子的面庞时,错愕的脱口而出道:“张大人?!”

    这位张大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张相戎,而张相戎身边的那位老人家,除了他的祖母外,还会有谁呢?

    近些时日,帝都流行看杂技,好多人都喜欢,张相戎的祖母张奶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她老吵着要看杂技,张相戎那么孝顺,自然为张奶奶买了票,陪着她一起来。

    两人来到水墨园后,还没到进场的时间,于是他们就跟着其他宾客一起在园子里转转,看看风景。转了没一会,张相戎突然听到扑通一声,接着就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园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听到了呼救声,然而他们之中大都为女子,剩下的男子都是些养尊的主,会不会水性还有两说呢。园子里的丫鬟见到池子中挣扎的身影,焦急的跑去找小厮救人。

    张相戎为人一向正直,见到有人遇难,绝不会坐视不管,他怕小厮来后,水里的人早就没气了。于是他当仁不让的跳下水,将人救上了岸。

    张相戎并不知道落水的人就是当今公主皇甫云幽,他将人救上来后,就自己去一旁拧衣服上的水了,至于皇甫云幽所说的有人推她下水之类的话,张相戎根本没有注意到。

    张奶奶见自家孙子为了救人浑身是水,狼狈不堪,那掉入池子里的小姑娘居然连声道谢都不说,还跑去跟别人说些有的没的,张奶奶心疼孙子,就催促着他回府换衣服,免得生病。他们还没走两步,就被安然挡住了。

    不同于安然面上吃惊,张相戎到是十分坦然,他道:“原来是然大人,有什么事吗?”

    “那个……”安然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刚才溺水的人是我的朋友,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我想着帮他感谢一下你。”

    张相戎没有起疑,他摆摆手,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要你朋友没事就好。”

    “还是要多谢张大人。”安然表面平和,但心中思绪飞转,事情有这么凑巧吗?戏园子里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张相戎救下公主?或者应该说,为什么公主和张相戎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与张相戎说了几句话之后,安然跟着去照顾皇甫云溪了。

    另一头林淼招呼人准备厢房,准备干净的衣服,烧热水等等,皇甫云幽在屋里沐浴更衣之际,林淼站在厢房门口守着,心里将那个建议他修水池的风水师骂了个遍,什么生意红火财源滚滚来,差点把公主溺死了,若是这回能平安无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掉那个水池!

    过了大概三炷香的时间,厢房的门被打开,皇甫云幽的丫鬟小茹走了出来,向安然恭敬的行礼,道:“然公公,林老板,我们公主请你们进去。”

    林淼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愿,毕竟他之前说话不好听,怕是现在人家公主要追究了。

    见林淼鼓着脸的样子,安然忍不住的轻笑几声,然后道:“放心,我陪你进去,不会有事的。”

    林淼勉强的笑了笑,心中又开始戳那风水师的小人了。怕是林淼做梦都想不到,引皇甫云溪来戏园,推她下水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陈远陌!

    ********

    今日上午,陈远陌在吏部办公,准备下午去水墨园找林淼,顺便与皇甫云幽来一场“偶遇”。

    昨日陈远陌是故意在小茹面前说徐居鸣回帝都了,其目的就是让皇甫云幽知道。

    如果皇甫云幽看清形势,明白她与徐居鸣的交往只因世家间的利益,在陈远陌与皇甫晋决裂后及早抽身,不要那么死缠烂打,陈远陌也不会出手对付她。

    陈远陌在假意向皇甫少燕投诚后,皇甫少燕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解决掉皇甫云幽,为了获得对方的信任,陈远陌怎么可能手软!

    至于张相戎为什么会在水墨园救下落水的皇甫云幽,那是因为陈远陌心里对张相戎的怨恨,虽然陈远陌答应了姐姐绝不记恨张相戎,不会对付他,可陈远陌心里愤恨难消,既然不能向张相戎动手,那就将目的转移至他的祖母,所以当他知道张相戎为讨张奶奶欢心,买了水墨园的杂技班子的票时,他便知,机会来了!

    陈远陌知道张相戎水性极佳,又了解他见义勇为的个性,所以他派人在院子里人多的时候,将前来寻找张相戎的皇甫云幽推下水!

    就这样,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上演了。

    公主在水墨园出事,处理稍不慎当,都会大难临头,陈远陌很清楚,以林淼的个性绝不会很好的处理此事,得罪人的可能性更大,可对此陈远陌不在乎,因为他相信自己,也可以来一场“英雄救美”。

    在去水墨园的路上,陈远陌的脑海里都可以想象得到林淼因说话不慎被皇甫云幽刁难的窘态,不过这都无所谓,他可以替林淼摆平一切。

    陈远陌的想法很好,却不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水墨园内,陈远陌在小厮的带领下朝厢房走去,厢房的窗子微微打开,陈远陌走到窗子口,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屋里的谈话声。

    果然不出陈远陌所料,林淼正在被皇甫云幽刁难。

    皇甫云幽并不是什么刁蛮任性的人,她被人推下水,却无法找到真凶,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之前林淼的态度实在差劲,再加上他名声也不怎么样,如今皇甫云幽能给他好脸色看,那才怪了。

    “你说什么?!找不到推我下水的人?!”皇甫云幽气急败坏的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谋杀皇室!是诸九族的大罪!”虽然已经沐浴更衣,可依旧有几分狼狈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脸上,她对林淼道:“算了,一看你就是个不会管事的,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呃……”林淼有些尴尬的道:“我……我就是老板啊。”

    “你?”皇甫云幽怀疑的问道:“真的吗?”

    “如假包换啊!”林淼被问得莫名其妙,全帝都谁不知道水墨园由他林淼一手掌管。

    很不凑巧,皇甫云幽还真不知道,因为她久居深宫,只听说徐家的徐居鸣在帝都开了个戏园子,并不知晓这戏园子是借用徐居鸣的名义开的。

    “可……可我怎么听说是徐居鸣啊?”皇甫云幽忍不住的问道。

    林淼一下子被问住了,这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他想了一下,笼统的解释道:“以前是徐老板的,现在是我的了。”

    一听说徐居鸣与水墨园的关系,皇甫云幽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立即追问道:“那徐居鸣他现在在哪里?不是说他回帝都了吗?他会在哪里落脚?”

    一连被问了好几个关于徐居鸣的问题,林淼一脸迷茫,他对徐居鸣一点都不了解,仅限于知道徐居鸣是陈远陌的小舅舅。

    见林淼半天不吭声,皇甫云幽着急了,她催促的道:“你发什么呆啊?!快说话啊!”

    说话?让他说什么?根本不熟好么!

    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问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不了解的问题,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公主的份上,林淼的坏脾气绝对忍不住!“那个……我不知道啊,我与徐老板不熟。”

    “不熟?!怎么会不熟?!”皇甫云幽觉得被林淼敷衍了,她皱着眉头道:“他的戏园子都到你手上了,你还跟我说不熟?!你该不会是敷衍我吧?!”

    “……我没有,”他上哪儿敷衍去啊?林淼都觉得有理说不清了,“公主殿下,我没有敷衍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皇甫云幽虎着脸道:“你这老板是怎么当的?我说有人推我下水,你说不知道,我问你徐居鸣的去处,你也说不知道,你知道什么?!”皇甫云幽为了能见到徐居鸣,仗着公主的身份威胁到:“快点告诉我徐居鸣在哪里,否则就今天之事,我告诉我父皇,你的戏园子,包括你的向上人头,全都搬家!”

    被皇甫云幽这么一胁迫,林淼也急了,为什么他说实话这位公主殿下就不相信啊?还拿他的戏园子做威胁。

    林淼急得脸红,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站在窗子边上的陈远陌觉得到了他出场的时候了,可就在这时,站在林淼身后的安然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微笑着道:“公主殿下,此事急不得。”

    窗户外的陈远陌光注意林淼和皇甫云幽的谈话了,没有留意到屋里的第三个人,安然的突然插.入让陈远陌停下了脚步。

    安然笑着道:“公主殿下,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您,您是私下出宫还是已经向皇上请示了?”

    皇甫云幽心虚的岔开话题,“这关你什么事?!我现在要找徐居鸣!”

    皇甫云幽的回答让安然有十成的把握,她是偷溜出宫的,至于溜出宫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那徐居鸣。

    “公主殿下,刚才林淼说得很清楚,他不知道徐老板的去向,”安然建议道:“您何不去其他地方寻寻?”

    “他不可能不知道!”在皇甫云幽看来,陈远陌与林淼的关系在帝都人尽皆知,陈远陌阻拦徐居鸣与她来往,林淼一定是站在陈远陌那边的,如今她正好可以借助落水之事威胁林淼,探得徐居鸣的下落,“林淼,你只要告诉我徐居鸣在那儿,今日落水之事我绝不告诉父皇。”

    跟安然比起来,皇甫云幽嫩的不是一星半点,安然见与皇甫云幽说不通,干脆直接下猛药,“公主殿下,凡事还请您慎重考虑,您是偷跑出宫的吧?把落水之事告诉皇上,那皇上问你为什么偷跑出宫,你该如何作答?”

    皇甫云幽随口说道:“我在宫里太闷了,宫外好玩新鲜啊。”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不是这回事啊?”安然说着,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从您把林淼叫进屋问话后,三句不离徐居鸣,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态度也太明显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皇甫云幽被说中了心事,脸变得通红。

    “我又不是聋子,您若是再为难林淼,今日我会把我听到的话全部告诉皇上,”安然的面容依旧娇美艳丽,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微眯,眼神中透露着丝丝威胁,“我是什么职务,有多受皇上信任,您应该听说过吧。”

    “你威胁我?!”皇甫云幽满脸不可置信,声音尖锐的道:“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父皇不会相信你的!”不就是仗着一张漂亮脸蛋被父皇宠信么,以色侍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公主殿下,那您可以试试看啊,”安然虽然用尊称,可口气里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当年陈远陌为你和徐居鸣穿针引线,皇宫内外略有耳闻,如今说你为了徐居鸣偷跑出宫,无论你怎么解释,也摘不出自己。”安然的嘴角微微翘起,口吻里充满了讽刺,“大楚国虽然国风开放,可也没开放到女追男的地步,更何况你还是公主,这若是让皇上不快,会不会连累五皇子殿下呢?”

    皇甫云幽是女孩子,脸皮薄,被安然嘲讽的无地自容红了眼,就连一旁的林淼都觉得安然说得太过分了。

    “安然。”林淼低声唤道。

    听见林淼的声音,安然转过头去,只见林淼朝自己轻轻的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说了。

    安然冲林淼会心一笑,点点头,像是应了林淼的要求。

    接着安然面对皇甫云幽时立刻换了张面孔,一副奴才样,毕恭毕敬的道:“公主殿下,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您是偷跑出宫的,若不在规定的时辰内赶回,您偷跑出宫的事就会被发现,要不我先帮您叫一辆马车,送您回宫吧。”安然这态度是典型的摔一皮鞭给一蜜枣。

    皇甫云幽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惊恐的看向安然,虽然那张绝艳面上的笑容十分艳丽,然而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她依旧可以看到安然眼中威胁的目光,“我……,我……可是徐居鸣……”

    “公主殿下,”安然打断了她的话,挑着眉毛道:“您还是听奴才的吧,免得被皇上知道。”安然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守在门口的小厮,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准备马车?”

    “是,是。”小厮点点头,转身去找马车了。

    接着安然看了丫鬟小茹一眼,淡淡的道:“在宫中好好照顾公主,别弄那些有的没的,闹得大家不愉快就不太好了。”

    小茹微微一颤,脸色变得刷白,若不是有公主在场,她早就跪在地上了。小茹是宫女,对宫中的形势再了解不过了,司礼监是她惹不起的,就算她是公主的贴身婢女,身边红人,但也有主子照拂不到的地方,对司礼监来说,要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奴婢明白,奴婢回去一定不会多说,谁都不会告诉的!请然公公放心。”

    这时准备好马车的小厮回到门口,等候差遣,安然向小茹示意了一下,道:“好了,送你家公主回宫去吧。”

    送走皇甫云幽,林淼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公主没有追究,否则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没那么严重,”安然安慰他道:“云幽公主是偷跑出宫,本就不占理。”

    “不占理你也不能这么说她,她可是皇室,得罪她对你没好处。”想起刚才安然咄咄逼人的态度,林淼有些为他担心了。虽然他林淼纨绔,喜欢与人争闹,但也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的,比如皇室。

    “没关系,”安然无所谓的笑道:“能帮到你就好。”

    “怎么可以没关系,你要想办法补救啊,”林淼为安然干着急,“若是以后你有把柄落入云幽公主手中……”接着林淼开始对安然论述得罪皇室的种种坏处,全然忘了对方是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宦官。

    安然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林淼的身边听着,偶尔迎合两声,再替他的茶杯里续满水,两人就这样聊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有些暗了,安然才起身告辞。

    ********

    安然与林淼道别后,抄小路去侧门,他的马车就停在侧门门口。

    来到马车前,附近没有人影,安然以为车夫去茅厕了,就打算先上马车。

    安然掀开车帘,一只脚瞪了上去,这辆马车有些高,脚下也没有可供踩踏之物,所以他踏另一只脚会比较费力。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伸到安然的面前,安然抬头一看,只见陈远陌坐在马车里。

    “我拉你上来吧。”陈远陌道。

    安然也不是矫情的人,拉住陈远陌伸来的手,他另一只手撑住车沿,很轻松的上了马车。

    安然坐在陈远陌的对面,两人依旧处于冷战状态,气氛却不尴尬。

    陈远陌率先开了口,“我事私下与你聊,就让车夫先行离开了。”

    “嗯,”安然点点头,“什么事?”

    陈远陌没拐弯抹角,他直接道:“安然,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

    安然面无表情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傻,”陈远陌一点戳破道:“你很清楚,我说的是淼淼。”

    陈远陌虽然对于自己的感情很迟钝,但对于其他人,他异常敏.感尤其是关于林淼。

    从皇甫云幽刁难林淼开始,陈远陌就一直站在窗户外边偷看,他看见安然为林淼出头,甚至不惜威胁皇室公主。

    安然是宦官,是太监,永远都是伺候主子,伺候皇室的存在,司礼监的太监中,安然是拔尖聪慧有眼色的,最会讨得主子欢心,可他居然为了林淼去威胁皇甫云幽。将心比心,他陈远陌也会为了心中重要的人不惜一切的做任何事,包括得罪皇室,这重要的人一个是姐姐陈玉兰,而另一个就是恋人林淼。安然与林淼的关系很显然不是血亲,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在屋里,安然维护林淼的时候,虽然看向皇甫云幽,但他总是用余光不时的瞄着林淼看,之后林淼对安然说教时,安然那宠溺的如蜜糖般的目光,全都被陈远陌尽收眼底。

    面对陈远陌,安然没打算说谎,他直接了白的承认道:“没错,我喜欢他。”

    一刹那的,马车里的气氛冰冷到极点,陈远陌呢喃的啧啧两声,真是千防万防太监难防啊。林淼与安然接触频繁,陈远陌不是不知道,对此他压根没放在心上,更何况安然来的时候,林淼都跟他说了。每次安然来去水墨园找林淼,总会给他带好吃的,陈远陌知道后还挺高新,现在想想这应该是安然摸清楚林淼的喜好,讨好他的一种手段吧。

    安然喜欢林淼有一段时间了,是从他与陈远陌大吵一架之后开始的事,陈远陌一直没有看出来,今天突然冷不防的发问,安然想想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陈远陌,你今天是不是在门口偷听了?”

    陈远陌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都是你做的吧,”即使安然与陈远陌渐行渐远了,但也依旧明白他的行事风格,“今日云幽公主会出现在戏园并且落水,还有张大人也在那里,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陈远陌轻轻的摇头,笑道:“我们不是盟友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我对你的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根据对陈远陌的了解,安然到是能猜出七.八分来,“我的意思是林淼,你让公主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你这不是推他进火坑吗?”

    “那他现在进火坑了吗?”陈远陌反问道:“你不是救他了么,就算没有你,我也有办法让淼淼全身而退。”

    陈远陌自信的神情让安然全身发寒,陈远陌的扭曲他不是不知道,可他以为那是对待不相关或者不重要的人,可对方是林淼啊,那是他的恋人啊,陈远陌怎么可以这样?

    “我替林淼感到可怜。”林淼的声音嘶哑而尖锐的道:“你因为一己私欲,将心爱之人置于危险境地,然后再充当救世主来帮助他,让他更信任你,更爱你,陈远陌,你真是个变态。”

    “别这么说我,”陈远陌并没有被安然的话刺激到,他换了个姿势,靠在马车上,提醒道:“安然,你别忘了,类似的事情我做了不少,当年你一直帮我,如今不相为谋,你就来指责我,未免变脸太快了。”

    陈远陌的脸上永远挂着那如沐春风般的,招牌式的笑容,折让笑容曾经深深的映入安然的眼中,刻于他的心里,他就是被这个笑容所迷惑的。

    那时候的安然,是那么那么的喜欢陈远陌,为了他愿意不问缘由的做任何事,即使身边的提醒说陈远陌沉浮太深,他也充耳不闻,直到大哥被陈远陌拉下马,安然才发现,一切是自己太天真了。

    假如不再喜欢陈远陌了,那无论陈远陌说什么话他都无动于衷,可现在情况不是这样,当安然听到陈远陌嘲讽的话时,他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宛如针扎一般。他还是那么的喜欢他。

    林淼在与安然聊天的时候这么形容自己,他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所以他只喜欢,也最喜欢陈远陌。可反观安然呢,他的心是林淼的两倍大,他喜欢陈远陌,也喜欢林淼,即使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

    安然突然觉得自己的感情可笑而可悲,他二十多年来喜欢过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是一对南辕北辙的恋人,而他,只是那个盘观者。

    安然将这两份感情埋藏在心里的最底层,谁都看不见的位置,他看向前方,与陈远陌直视,宛如宣誓一般无比认真的道:“你放心好了,我没打算跟你抢,也没有打算林淼知道,维持现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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