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一百零四章 打翻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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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随从都拿眼睛看着那少年,那少年说:酒就不吃了。遂叫来一个步行的随从,附耳说了一席话,然后那随从取出墨砚磨墨,那少年拿笔展纸写了几行字,签上名,交给那随从叠成一帖,装在一个凸凸凹凹的红布包里,那少年使个眼色,他便让那男人带路朝驴肉馆走去,挤开围观的群众,只见穿着婚礼服的梅斌和头顶红盖头的红荼正在举行仪式。那随从不肯等待,直接走近红荼,说有个客人委托我给你送来一份结婚礼物,随即将手里的红布包塞到红荼手里,红荼说,可否把那个客人的姓名告诉我。那随从说,你打开红布包便知晓。红荼说声谢谢,那随从便转身走了。红荼一直等到梅斌掀开了她的红盖头,且行了拜天地、爹娘及夫妻对拜之礼后,才打开这个红布包,里面是白花花的一团银子,她感到惶惑,是哪一个送这么重的礼呢?她不多思索,却注重那个纸帖,打开看,写的是:红荼,祝你新婚快乐。略备薄礼一份,不成敬意,还望笑纳。临湘县令:马文采手泐。农历辛丑年孟秋。

    马文采——红荼反复念着她未能见到的意中人,她点数了一下,这银子共计500两,可让她心猿意马起来,马文采是不是对自己还有意思,要不,他怎么送这样重的礼呢?这时,做新娘的红荼心事已经不在给客人筛糖茶、撒糖果上面,而在她许久未见面的马文采那里。马文采做县令了,他现在娶亲没有?一个个疑问让她分心,以至梅斌与她抬茶盘时,她发愣地看着客人,梅斌推了她一下,她差点摔到了。梅斌说你在想啥呀?

    哦!我没想啥。红荼现出惊讶状,使围看她的客人为此笑谈打趣。

    那个纸帖,她一直放在身上,未让梅斌知道,她只告诉梅斌有人送来了500两白银作为他们结婚的贺礼,梅斌知道有个人送一个红布包来,他没有细看、细问,以为是鲍来梓的亲朋好友送来的,一直不在意。可是红荼得了这件特殊的礼品,尤其是得到了那个纸帖,她的心事就到马文采那里去了,自然就对梅斌冷淡,就连新婚之夜她都以太累为由拒绝了梅斌。梅斌左揣摩右思量,一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几天来,他呵护红荼,红荼总是心不在焉的,眼睛望着窗外发愣,纤纤素手不时交叉地摸一摸胸前那个鼓凸的荷包。里面是什么?梅斌在心里默默地发问。他很想打开那个荷包看,但要强行打开看红荼绝对双手捂得紧紧的不放,这样他就要找机会。

    那天晚上红荼睡着了,梅斌也假装入睡,待红荼打起轻鼾,确信她已经睡得够沉,便悄然起床从放在床边的那件红荼的上衣荷包里取出一样东西,不是别的,是一个纸帖。他拿到屋外点亮蜡烛一看,是马文采写给红荼的纸帖。上面的文字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梅斌考虑到:红荼之所以对他冷淡,是因为这个缘故。红荼见了那个纸帖,以为马文采还念想着她,心中自然就生发了追恋他的旧情。他本想把那个纸贴撕个粉碎的,但又觉得不妥。便熄了蜡烛,从外面进屋摸着将那个纸帖放回原处。但他心里不是滋味,考虑到马文采给了什么礼物红荼,纸帖里不是写着吗?他又上床躺着,无眠,忽听红荼梦中叫唤马文采的名字,他发气了,将红荼的鼻子一捏,把她弄醒了。红荼还处在睡意惺忪中,梅斌就忿然地问:马文采,给了你什么礼物?红荼没有回答。梅斌对她边问边推搡,她竟然真的醒来了,说:你问什么?打搅了我的一个好梦,我梦见马文采送我一本《女儿经》,挺好的,我正在读,却醒了,真的可惜。

    嘿!你做梦都想他,心里只有他没有我。红荼没有反击,梅斌继续问:马文采送你什么礼物?

    500两白银,怎么样?红荼尖起嗓门叫。

    好哇,你和马文采还有关系。梅斌像打翻了醋缸,满不舒服地叫嚷。

    忽一日上午,县衙公堂上,身穿官服面貌威仪的马文采与几个小吏正在议事。片刻衙役禀报:外门有一青年男子要面晤马县令。马县令对衙役说:叫那男子把事情以书信陈述上来,不必面晤。衙役去了,临近午时又返回说:那男子不肯走,说非要面晤县令不可。马文采一惊,稍作迟疑道:你再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冤情要告官?衙役点头去了。一会儿又返回,说那男子讲,不是冤情,只是要亲自与马县令说一席话。马文采不悦,对衙役讲:只说本县令公务太忙,没有空暇。

    下午,马文采上堂正摇着檀香扇一边纳凉,一边与衙内官员议事。衙役又来禀报,说那男子不见县令不走。马文采从座榻上站起,倒批着手绕那桌子走了一圈,看着衙役说:既然是这样,就让那男子进来吧!不过要叫两个武士监视着他。

    只半杯茶工夫,一矮个男子由两个武士挟持着来到了衙内公堂。那男子见了马文采不客气地说:你就马县令?马文采说:本官正是。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有什么事要与我亲自讲呢?那男子“哼”一声道:我是本县梅姓人氏,叫梅斌,与你素昧平生,你做了好事。马文采见他说着反话,满腹牢骚的样子,便问:本官有什么事做得不对?你可直讲。

    大胆!一个高大身材的武士瞅着梅斌吼道。

    马文采一摆手,说让他讲吧!梅斌说:你可认识鲍红荼?她做了我的妻子,你不该从中使坏,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此话怎讲?马文采蹙眉。

    在我们举行婚礼那天,你给鲍红荼修了一份书,还送了信物,你这不是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又是什么?梅斌咄咄逼人地说。

    马文采听后,哈哈大笑,他走到梅斌面前,说你娘子以前是我的学生,曾追恋过我,我没有接纳那份感情。恰巧那天经过驴肉馆得知她与你举行婚礼,我非常高兴,便写了一句贺词,另外配了500两白银作为贺礼托一名随从送给她,这有什么不对?两个武士和堂上的官员都向梅斌投去揶揄的眼神。梅斌仍非常气恼地讲:我娘子看了那纸帖和那贺礼,乱了方寸,以为你对她还有感情,把我冷在一边,连晚上做梦都念着你的名字。

    有这等事?马文采退回原座,说我再修书一封,训她一顿。

    不行!绝对不行!梅斌吼了起来:你这样做非但不起作用,还会挑拨起了她的旧情。

    马文采蓦然忆起当初在下关村学堂教书时,鲍红荼与他接触时的举动,是那么痴迷,便认为梅斌所讲有些道理。他说:这样吧,我与你们夫妻井水不犯河水,时间过久了,鲍红荼的那份冲动不就平息下来了么?你何必为这鸡毛蒜皮事儿闹到公堂来?

    这对于你这位县令是小事,对于我们家是大事。梅斌还喋喋不休地嚷。

    送客!马文采把手一扬,两个武士就架着梅斌出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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